2012高原行(十一)——走进尼汝（下篇）

2012年11月8日，今天，我们将要离开，将要从属都湖走出尼汝。
 

早晨7:30左右，洛桑松巴大叔的儿媳妇告诉我们，可以吃早饭了，下楼去洛桑松巴大叔家的会客厅，小餐桌上放着两碗蛋炒饭，和一碗西红柿鸡蛋汤，想的真是太周到了，尽管我们昨天晚上只是让她给我们准备蛋炒饭。

吃饭的时候，告诉洛桑大叔，我们准备自己走出去，把我们送到岔路口，然后告诉我们要怎么走就行了，说好的车费我们照付。洛桑大叔看我们要准备走出去的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再说什么了。        
【清晨的尼汝上村】

8:20左右，我们准备出发了。行前，大妈说，“你们可以把包放东东的车上，他今天也去香格里拉，你们可以到香格里拉拿包”。背包行走已经习惯了，而且所有装备都在包里，背包在自己的视线里，才会更放心一点，于是婉言谢绝了大妈的好意。     

 
【尼汝河很多地方，并不宽，但水流很急】
 

洛桑大叔同昨天一样，背着那个小包就走了。原本以为要从大路上的某个地方出去，结果大叔直接带着我们到他家的后院，然后跨过后院的小门的挡板，穿过一小片菜地，顺着一条小路就上山了。              

【下掉阁牧场的木屋，并没有人住，据说到了春天，夏天就会有人在这里放牧了】

上山的小路似乎是一条盘山路，又或许是我们在绕着很大的一座山上升，不过却总能听到右侧的尼汝河的流水声。路看起来是比较缓的坡，但走起来却有些吃力，或许因为这里是高原，也或许是因为我们一直在追赶洛桑大叔的脚步，而乱了我们自己的节奏，所以会时常的停下来喘气。洛桑大叔背着手，抽着烟，在前面如同散步似的走着，不论这个坡是上升，还是下降，都保持一个看起来相对较慢的速度，只是“看起来”，但他很少有走在我们后面的时候，而且一路上很少回头，除非自己感觉不到在他身后我们的存在。       

从上山开始，一路上就会有很正规的路牌。一面指向属都湖，一面指向尼汝村。有的时候，可能几百米就会看到一个指路牌，有的时候，可能2—3KM才会看到一个。洛桑大叔说，这些指路牌都是当初为申请世界文化遗产的时候立的牌子，对游客来说，没有什么用，但实际上，我们一路都在跟随着这些牌子，尤其是在后来与洛桑大叔分别后，只要看到这些牌子，我们就知道，我们没有走错路。

顺着小路大约走了2个小时，这2个小时的缓坡，让我们想到了从西当进雨崩，一路都在丛林中，高大的林木遮挡了我们的视野，看不到太多的东西。2个小时候，路竟然开始下降了，看到下降的路，让我们很兴奋，前2小时的路确实走的有点崩溃。在这样的路上，居然还有一个长凳，不过是木头搭的而已。眺望不远的地方，有很大一片开阔地，想必那就是下掉阁牧场了，于是询问大叔，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休息片刻，便大踏步的向着下掉阁牧场走去，此时是一路的下坡，所以走得很轻松，也几乎只有在下坡的时候，洛桑大叔才会落在我们后面。

下掉阁牧场，并没有南宝牧场那样看起来那么的荒凉，这里的植被要比南宝牧场密集。牧场上有些分散的木屋，但都已经没有人住了。经过一座小木屋时，洛桑大叔从地上抓起一把草，“你们闻闻，这种草是有香味的”，于是我们接过大叔手中的草，当然，确实是有种香味，现在回想起来，却又想不起来那种草的味道是怎样的。

路上，一块倒下的木板上写着下掉阁牧场的简介，这时想起来在网上查攻略的时候，对于地名，有不同的叫法，于是问洛桑大叔，

“到底是下掉牧场呢，还是叫下掉阁牧场？”，

“这两个说法都是对的，这个地方本来叫下掉牧场，之所以会被叫成下掉阁牧场，是因为在藏语里，是念‘下掉阁’，‘下掉’是圆的意思，‘阁’是平台的意思，放在‘下掉’后边有点像是汉语中的语气词，而下掉阁实际上就是从藏语音译过来的”，

“那还有迪吉牧场，地基淌牧场呢？”，

“‘淌’是大坝的意思，也是音译过来的”。

顺着木屋穿过牧场，牧场的另一头有条个指路牌，此处出现了一条岔路，一头指向七彩瀑布，一头指向下掉阁牧场，而下掉阁牧场那头的路较为明显，七彩瀑布一头，仅仅是条小路且并不明显，大叔叫住我们，告诉我们应该走七彩瀑布方向，一会从别的方向去地基淌牧场，如果返回走这里就绕远了。看到指路牌，大叔无奈的说，“以前是为了申请世界文化遗产才立的这些牌子，后来我想把这些写错了的地名改过来，人家说改不了了，已经录入卫星了，所以就一直这么叫了”。       

【前往七彩瀑布的小路，由木头铺就的台阶】

我们沿着小路开始下降，下降的路比较有意思的是，这里用木头修成了木台阶，不是那种木板，而是大约一米长的圆木纵向剖开的一半搭出来的。刚下到台阶上，大叔就让我们从右侧的一条小土路绕过去，告诉我们前面有马蜂窝。

【桦树上长的灵芝】

从木台阶下去，快到底的时候，大叔说，“你们要不要采点灵芝？”， 当时就愣住了，“啊？灵芝可以随便采吗？”，“这里有桦木灵芝，可以采。”，于是大叔手指向左侧山坡上一颗桦树，上面有几个长的像灵芝的东西，当看到这个所谓的灵芝的时候，我真不认为这个是灵芝，直到现在也不认为那是灵芝，但也没有考证。小时候，家里种过树，有些柳树上也会长类似的东西，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稀罕的。但如果真的是灵芝，带回去也无妨，于是跟大叔说“那要能采，就采一个吧”，说着大叔就要去爬树，洛桑大叔已经60多岁了，爬树这个事儿似乎不是大叔这个年龄做的，于是赶紧上前拦下大叔，然后自己爬上树，将树干上的几个“灵芝”采了下来，大叔看了看，将坏的扔掉，然后把两个好的给我们。这两个“灵芝”后来让我带回了北京，却不知道怎么处理，就一直放在书柜中。       

我们继续向七彩瀑布靠近，走了不到三四百米，UU突然喊道，“呀，我的杖没拿，好像是放在刚才采灵芝的地方了”，一阵汗飘过，我只好放下背包，回身去找UU的登山杖，一路的重装爬升倒是已经习惯了，放下背包的时候，竟觉得身轻如燕，一路飞奔，反倒没有觉得累。取回杖后，在竹子与各种树木夹杂的丛林中穿行了不久，一座由四根圆木搭成的木桥出现在尽头，一面绿色的瀑布墙映入眼帘，那不就是七彩瀑布吗。河道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三叉，两条河汇成了一条河，从桥下穿过，然后绕过瀑布向下游流去。      

美丽的七彩瀑布，虽没有壶口瀑布那样奔腾咆哮的水流的壮观，却显示出另外一种秀美。看到瀑布，不免有些激动，跨过木桥，赶紧放下背包，拿出相机，寻找最佳的拍摄位置。       

瀑布旁边的林子中，有一块关于七彩瀑布简介的牌子，上面写到，“七彩瀑布，由尼汝河岸岩洞中啃出的巨泉形成的华溶扇状台地，形成180度高约30米，瀑面边长330米的岩面，泉水从台地上层层叠落，形成滴瀑、线瀑、匹瀑，在阳光照射下，彩虹环绕着瀑布，其景观是十分奇特壮丽，当地藏民将此瀑称为神瀑”。如果不看介绍，只看眼前的瀑布，你会觉得它很漂亮，但可能根本想不到它有这么大，也只有深入以后，才会相信这些。不过眼前所能看到的，其实已经是整个瀑布中最漂亮，壮美的一段了。       

我们靠近瀑布，但是没想到还可以靠的更近。洛桑大叔在前面带路，让我们向里走，走近了才发现，瀑布下的两块分开的岩石上搭了个独木桥。我们爬上岩石，对着瀑布的各个角度拍照片，觉得怎么拍都不够，太漂亮了。       




    瀑布周边没有被水冲刷到的岩石都长满青苔或一些苔藓植物；瀑布底下的岩石被水冲刷的很光滑，显出红色的岩面。瀑布流下的水沿着峡谷向下游流去，水流很急。随着太阳光线的移动，站在不同的角度，在太阳的照射下，都能看到漂亮的彩虹。七彩瀑布的美，无以言表，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触到它的特别。

我们在七彩瀑布呆了很久，觉得应该可以离开了，从瀑布出来，在小树林中休息，洛桑大叔开始吃东西了，让我们也吃点东西，但我们似乎并不饿，于是在一旁等着。这时，洛桑大叔说，“你们要不要到里面去看看？”，我看了看周围说，“能进去吗？好像没有路啊？”，大叔说道，“过了桥，桥的左边有条小路，修了一段，还没修好，可以往里走一小段”，既然大叔都说了，我们还客气什么，既然大老远来了，当然要尽可能看全了，这样才不遗憾嘛，洛桑大叔接着补充了一句，“小刘可以去，小张去不了”，我当时就乐了，大叔应该是觉得路实在太不好走了，对于一个女孩子，要走这样的路，可能比较困难。UU有点不甘示弱的说道，“我可以去”，大叔果然说“路不好走”，我想了想，“那我过去看看吧，拍几张照片就回来”，然后只背了相机就快速的跑过桥，向峡谷中深入。

过了桥，桥的左边确实有条小路，但一看就是新修的，非常的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我向前走了二十来米的样子，一块大的岩石挡在了面前，要过去就要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从这里可以看到对岸瀑布的一部分，这是在先前的位置看不到的，水流没有先前那么大了，但是依旧很漂亮，因为不是一扇墙似的整个瀑布，而是由非常多的小瀑布组成的瀑布群。我举起相机拍摄对岸的风景，同时想着要不要爬过岩石，继续深入。这时，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时，UU已经在身后了，洛桑大叔在UU后边，果然是个不服输的小女生啊。

洛桑大叔说，还可以往里走一点，既然这样，那就爬呗。在我们拍照片的时候，洛桑大叔绕到了前面，替我们开路。我们翻过岩石，又继续向里走，越往里走，路越不好走。有些地方的路在山坡上，路是斜的，土是松的，洛桑大叔就在前面用捡的一根树棍凿两个可以卡住脚的小坑，大叔虽然年龄比较大，看起来有点老了，但身手却还算矫健，走的快，在前面开路，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UU说，“大叔看起来很兴奋，估计是觉得遇到知己了，估计一般人，他都不会带到这来”，可能是大叔觉得我们是2012年扫尾的客人，可能是大叔很久没有遇到可以赶上他的速度的人了，可能是大叔很久没有见到背着这么重的大包，不请马帮，还要执着的徒步的人。


【深入七彩瀑布的小峡谷中，路只能到此了】

我们又向里走了二三十米，实在不能往里再走了，没有路了，本来进来的路就很不好走。深入七彩瀑布的峡谷中，别有洞天，尼汝河的流水在这里更加湍急，轰鸣声很大，奔腾着流向远处。这个瀑布果然很大，而我们所能看到的也不到三分之一。要看的更多，只能往高处走，但高处同样没有路，并且山坡很陡，我们只好放弃继续向前走。      

从七彩瀑布深处出来，大叔又问道，“你们要不要去看看瀑布的出水口？”，能看到瀑布的出水口，当然不能轻易错过。于是大叔带着我们从瀑布侧面的一条不太明显的小路前往瀑布出水口，走的并不远，上升也并不高，几分钟就到了出水口处，出水口上方挂着经幡。洛桑大叔说：“在藏族人的心目中，每一个瀑布或泉水的出水口都有一个神守护，他们称之为‘洛’”，难怪这里被称之为神瀑呢。      
 

瀑布的出水口，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可以看到一个山洞，水从山洞中流出，实际上只看到水流白花花的冒着水泡，从地下流出，流向低处，再经过岩石或河道的分流，形成小股水流，从不同的位置流下，形成一个瀑布群。      

【七彩瀑布的出水口】

我们从瀑布的出水口返回后，看看时间，已经在七彩瀑布待了差不多2个小时了。呆的时间确实有些久了，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于是决定出发上路了。沿着原路返回了大约300米左右，大叔说，从右边的桥过去，如果不提醒，我们肯定会继续向前走，因为这个小木桥，这条小路并不明显。木桥不宽，桥面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植物，如果不注意，是很容易被忽视。穿过小桥，顺着小路前行，这边看起来走过的痕迹就更少了，路也不是特别明显了，有很长一段路看起来只是有个轮廓，路面被落叶覆盖了。这一路，大叔走在后面，我走在前面，不知道是不是大叔有意这么做，是不是想看看我们的辨路能力，才好看看后边的路放不放心让我们自己走。一路的爬升，曲曲折折的走了很久，一直到一个小空地，看着路是向左延伸的，于是继续向前走，结果，大叔在这里叫住了我，让我走右边的路，一转头，才发现，右边确实有条路，只不过没有左边的路明显。      

【洛桑松巴大叔示意我站在那根树干上拍出水口，我脚下的正是一根长满苔藓植物的树干】

尼汝河的声音，一路上都可以听到。又走了很久，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中午2:00了，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出发了。从离开七彩瀑布开始就一路的爬升，到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不到尼汝河，也听不到尼汝河的水声了。洛桑大叔背着手在前面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我们在后边追着，想死的心都有了。看到我们每走一段留，就停下来喘气，洛桑大叔，就会时不时的跟我们说，“小刘，你的包太重了，拿点东西出来，我帮你背着吧”，“小张，我帮你背包吧”，尽管我们的包是有些重，但夏天多次的重装扎营，已经让我们习惯了，又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来帮我们背包。并且我们的背包，其实在香格里拉就已经减负了一部分，寄存在了藏民居客栈。这一路，之所以要停下来喘气，倒并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这里是高原。当然，大叔想要替我们背包，一是出于好意，其次是希望我们能付点背夫兼向导的费用。虽然只有两天的时间，但大叔确实是个很好的向导。不过我们从进尼汝之前，就没有准备请向导，所以并没有提到和向导有关的事；而最后我们也很想给大叔些额外的费用，但两个人身上加起来都不到700块钱了，而给大叔家的包车，食宿等费用就已经500块钱了，我们从属都湖出去，包车都还得花费150块钱，所以我们一路都坚持自己背包，一路都没有提到费用问题。

在一个山沟中走了很久，山沟的尽头，有一座木屋，貌似已经废弃了，从这里开始了大的上升，在这里也出现了岔路，大叔让我们走上面的路，到了一个小坡上停下来，“我就把你们送到这里吧，后边没有岔路了，我给你们画个图，你们按照我说的走就行了。”大叔拿出烟盒，把烟倒出来，然后将烟盒中的锡箔纸拿出来，接过我手中的笔，在锡箔纸白纸的一面画了个草图，并用简单的图标标示了所要经过的地方的一些明显特征。大叔说，“你们走的快，一般人6点左右到地基淌牧场，估计你们5点不到就到了”。大叔将去属都湖接我们的司机的电话留给我，临别时，有些失望的说“你们走的挺快的，这一路你们又不让我给你们背包，我这趟就白走了”。其实我们一直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洛桑大叔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向导，但我们当时的状况并没有办法多给大叔向导费。向导，本来就在我们的计划之外，我们也只能暗自庆幸遇到了好人。      

【洛桑大叔正在烟盒纸上给我画地图】    

与洛桑松巴大叔分别后，我们开始了这一路最变态的上升，当然，这只是我所认为的“变态”。上升的路倒是不长，但坡却很陡，这几天的徒步，UU几乎都走在我后面，而此时，却轻松的走在我前面。让我有些意外，有些奔溃。上到山顶，看到路标，继续沿着路标指向前行。走出密林，风景立马来了个大转变，先前郁郁葱葱的植被，从这里开始就很少了，相反，映入眼帘的是，长的不太高的针叶林，白色的树干，叶子已经变黄，甚至是要干枯的那种红色。蓝天下，白云、乌云夹杂着漂浮在低矮的天空中，风吹过，被吹成不同的形状，煞是壮观。      

看看洛桑大叔画的地图，这里应该就是地图中那块圆形的草地，草已经干枯。路向西面的一个垭口延伸。路上似乎有车辙的痕迹。我们沿着车辙前行，走过垭口，视野更加开阔，好大一片牧场，牧场西面，三三两两的木屋分散着。西南方向，还有成群的牦牛，这应该就是地基淌牧场了。      
 

站在垭口处，我们竟没了方向，虽然知道向西走，但到了牧场对面，又该从何处找路，车辙后来也不见了。牧场东西距离大概有两公里左右，牧场中竟然没有指路牌了。按照洛桑大叔画的地图，我们需要从牧场西面的两个红房子穿过去，可看看牧场，西南面，西北面都有房子，并且有好几处都是两座房子在一处。顿时纠结了，看看牧场西面的山坡上，貌似有个白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路标，于是决定，先走走看，既然有这么多牛，这个牧场肯定是有人居住的，找户人家问问路应该没有问题，于是我们直接向着西面走去。走到牧场中间，看到西面有座木屋屋顶的烟囱似乎冒着烟，一下子兴奋了。      

我们向那座木屋走去，看到门口站着个人，走近了才看出是个藏族大妈，于是走上前去问前往属都湖的路。走到大妈跟前，先道一声“扎西德勒”，然后问大妈前往属都湖要怎么走，结果大妈的回复完全听不懂，或许她也根本没听懂我说的什么。大妈边说话，边打手势，看手势，似乎是想让我们进屋，但开始，我并没有想到这些，仅仅是想问路。在完全无法明白对方的意思的情况下，大妈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别在腰带上的矿泉水瓶，于是我明白，她是想让我们进屋去喝点水。既然语言完全不通，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索性就接受大妈的好意。      





【地基淌牧场，天空的云很壮观】   

大妈把我们让进木屋，木屋相当的简陋。总共就两间屋子，透过木头间的缝隙都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间什么都没有，从外间进入里间，里间同样简陋，没有窗户，光线非常暗，屋内的光线都来自于屋中间的那个火堆，如果没有火堆，木屋中将是漆黑一片。火堆上面架着一口已经被烧的很黑的钢精锅，锅里的水正沸腾。靠墙一圈，用木头搭着台子，台子有半人多高，台子上放着些非常简单的生活用品。靠东面的墙的台子下面，放着一两个白色的桶，应该是用来盛水的，在地基淌牧场，我们并没有看到水源。
 
【火堆上正在烧水的锅】

大妈示意我们把背包放下，我把被包放在里间靠东边墙的地上，结果大妈过来，拎起我的背包，使劲将背包托起，放在了台子上，可能是怕将我的背包弄脏了。大妈示意我们坐在火堆旁的凳子上，边说话，边指了指地上的一个铝的水瓢。我们的水杯也确实空了，所剩的水也确实不多了。在城市里生活的太久的人，可能看到这样的环境，黢黑的钢精锅，还有那放在地上的水瓢，可能都会有种抵触感，但在当时，在那里，我还是拿起了那个水瓢，将保温杯灌满了开水，没有理由，也于心不忍去拒绝这位大妈的好意，何况，在野外，又有什么好忌讳，好讲究的呢。      
        
【当听说我要给大妈拍照的时候，大妈脱掉了脏了的外套】

我在往保温杯中灌水的同时，大妈从地上拿起两个小瓷碗，然后倒入了一点开水，将碗洗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桶装的器具，向里面加了些白色的酥油和盐，然后加了些开水，用一个像压力阀的东西压了几下，再倒入装有茶叶的茶壶中，然后将一个滤网放在小瓷碗上，将壶中的酥油茶倒入碗中。从大妈手中接过酥油茶碗的时候，有点感动，感动的是这么一个老人，独自生活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可以说家徒四壁，还如此热情的招待我们。同时也觉得，没有比这更正宗的酥油茶了。一碗酥油茶喝完，大妈都会示意我们再来一碗，只要将碗放在地下，大妈就会给我们碗中继续添加酥油茶，直到我连喝了三碗酥油茶后，示意大妈我们喝够了，大妈才不再继续给我们添茶。      

 
    大妈非常热情，尽管语言不通。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感谢大妈，于是想到帮大妈拍两张照片。我指了指我身上的相机，对大妈示意，要帮她拍两张照片，大妈显出很高兴的表情，站起来，将外面的一件有些脏的衣服脱掉，露出里面干净的衣服。我帮大妈在屋里拍了两张照片，屋里光线太暗，于是又示意大妈到门口去拍。拍完照片，我指了指手表，告诉大妈，我们需要赶路了。于是进屋背上背包，跟大妈道了个别，就出发了。我们走出去三四百米后，回头，看到大妈还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开，看到我们回头，向我们挥挥手，我们也挥挥手道别，转身的时候，心中有多了一种别样的感动。回到北京后，和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谈到此事，朋友说，你们应该把照片寄给大妈。如果可以，倒是真的想给大妈把照片寄过去，但实际上，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地址，没有姓名，偌大的牧场，我们却没有看到其他人。     

【我们已经走出去三四百米了，大妈还站在门口，目送我们，正如我们到来时，迎接我们一样】

和大妈道别后，我们向西南方向走去，那边有更多的木屋，或许还有其他人可以问路。再则，不远处有两座木屋，看起来正像是洛桑松巴大叔所说的“红色的房子”。我们走到跟前，果然，两座木屋前有个大木门，门框上的木板上写着两个字“尼汝”，看来这里就是从属都湖进入尼汝的入口了。大门旁还有块牌子，和下掉阁牧场及七彩瀑布的牌子一样，写着关于地基淌牧场的简介。       



    
    我们在两座木屋前停留时，洛桑松巴大叔打来电话，问我们到“红房子”没有，他先给司机打了电话，听说我们还没有联系他，有点担心我们，所以就打了个电话过来，我告诉他我们被耽搁的原因，谢过大叔后，给接我们的司机去了电话，告诉他我们的位置，然后让他判断我们需要出去的时间。       

我们顺着门前的路向林中走去，拐个弯，看到山上那个白色的东西，开始被我误以为是路标，实际上是挂着的经幡。而这个方向倒也并没有错，在那个经幡后50米左右的地方，就有一个路牌。从这里到属都湖，预计时间一个小时。天空有些暗了，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我们加快脚步，争取太阳落山前走出去。好在这最后的路程一路都是下降，很快就看到了山下的属都湖。属都湖边又是一个大牧场，牧场中牛马成群，站在山上看，如同蚂蚁一样的小点，到处都是。牧场上有木屋，有狗，有人，相比之前所看到的南宝牧场，下掉阁牧场，地基淌牧场，这里热闹的多。      

【属都湖边的牧场牛马成群】

根据洛桑大叔的地图，我们穿过牧场，向湖边走去，湖边有个木屋，但不确定是不是停车场，于是给司机扎西七里打电话问路，结果他站在路上就看见我们两人在开阔的草地上行走，示意我们向那个木屋走过去，就到了。       



【走出尼汝，走到属都湖边，这是我们最后告别尼汝的地方】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属都湖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起初以为很小，起初还准备从属都湖方向进入尼汝，但从这边进入，是要收门票的，据说是按照普达措国家森林公园的票价收的，所以我们选择了从这里出尼汝。       

【普达措国家森林公园中的洛茸村，司机扎西七里家就在这里】

当我们坐在接我们的小面的上的时候，我们知道，我们从尼汝走出来了。我们知道，尼汝，又成为了一个给我们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感谢那些旅途中带给我们感动的人，感谢生活。

2012年11月8日，我们又一次回到香格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