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万里行:旅途中的故事


    发牌的是上帝,打好你手中的牌。这次漠河到齐齐哈尔之行,上帝就给我发了好牌。
    中午时分,列车驶出漠河一路南行,车厢的四个铺位空着两个没有人,一路上只有我和女儿在轻声交谈。车窗外似乎是永远不变的景色:俊俏的小白桦树林、苍翠的松柏,起伏的山岗与河流。17时到塔河,对面9号上铺来了一位中年女士。她的腰显然出了问题,求助列车员换铺未果后就先在下铺躺了下来。交谈中知道她是从南面嫩江一带到18站参加亲戚婚礼,因低血糖突然摔倒伤了腰。随后,兴安岭的故事就从她的嘴中汩汩流出。首先是兴安岭春天的美:积雪尚未融化,春花已经盛开,讲述中那种对家乡的热爱溢于言表。然后是采蘑菇:最担心的是阴雨天蘑菇生了蛆,就只能扔;采蘑菇要进山林,林子里灌木茂密十几米外就看不见人要靠喊,有时也能整错——你喊了二姐,对方也答应了,等见面一看却是别人家的二姐。中年女士说:她们嫩江农场有人养柞蚕,蚕蛹能卖到25元一斤(后来我在齐齐哈尔看到,这种蚕蛹在那里能卖到45元一斤)。印象深的还有18站的故事,那里距塔河还很远要坐汽车,从她的手机里看到这个古驿站今日的风貌…
        包厢外的过道上也有人交谈,两个汉子在说着他们的生活及张长李短,谈话夹杂着东北方言的俚语很接地气。这次出门在东北走了十天,发现我自己和女儿的语言中已经出现了东北化的倾向。也出去向他们请教了一些东北生活的问题,知道:路边有些东倒西歪的小白桦树那是被风吹倒的,叫“风倒树”;过去大兴安岭伐木用的履带拖拉机叫“爬山虎”,现在已经不砍树了,很多伐木机械已经封存;现在东北有进口的大马力拖拉机是带空调的…
        晚上9点到小杨气站,包厢里的第四位人物登场——一位84岁独自旅行的瘦小女士。老人很认真的要确认她的铺位是腰伤女士睡着的下铺,于是我把自己的下铺让给腰伤女士,告诉她一点钟在嫩江站下车前可以安心使用。继续聊天,知道老人是清晨5点在富裕站下车,然后换乘中午的另一趟车回老家。真不简单。聊天中知道,老人的先生是水文部门的,她因此曾经在我插过队的莫旗生活过多年,她的四个女儿都是在莫旗登特科出生的。老人的先生已经去世八九年了,老人现在每月有1900元的生活费,独自生活中她为自己找到了一种生活乐趣——做针线活。她让我们看了她随身带的两个包,一个是双肩包、一个是手提包,都是她亲手所做。书包是由旧衣服改制的,利用了布料原有的花色,经过剪裁、脚踏缝纫机和手工的缝合而成,看起来就和买的一样。听到我们的称赞,老人高兴的说:我做了好几百个呢。
          清晨五时,送老人下车。等待进站的时候,列车员也对大家称赞起老人:八十岁了还自己出门,我们到那时候早蔫巴了。一句话说的老人又笑了起来。站台上,老人和我握手后缓缓离去,消失在出站的人流里。2019.9.28
一直走发表于2019-10-01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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