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行：《哈尔滨印象》

     最初看到哈尔滨是在60年前。1970年我送母亲去西北后只身返回东北插队，于四月初特意绕道哈尔滨去为那里的亲戚送去一些食品——那时全社会物资匮乏，北京的供应略好于哈尔滨。那次在哈市只停留了几个小时，匆匆一瞥之间对这座城市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再次来到这里时已是18年之后的1988年夏天。那年在甘肃结束了大专阶段的学习，办学方组织我们到黑龙江商学院实习。那次去有8岁的小女儿同行，记得在哈尔滨停留了几日，看了太阳岛和秋林公司。     

     第三次就是这次和女儿来哈尔滨看冰雪大世界。冰雪大世界位于松花江中的太阳岛上，占地60万平方米。哈尔滨人充分利用自己所拥有的冰雪资源，在这片面积接近故宫的地方，用二十多万立方米的冰雪营造出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洁白的冰雪上面彩色的灯光穿过晶莹剔透的冰雕建筑交相辉映，深邃的夜空下绚丽多彩的焰火点缀着北国冰冷的夜空，真有不知此时身在何方之感。大世界的门票价格不菲达到了290元，好在我年岁超过70岁可以免票。景区内提供了免费的滑冰滑雪项目和魔术表演，免费的长达几百米的冰滑梯也让众多的游人趋之若鹜。一个姑娘排了几个小时的队之后仅用几分钟就滑了下来，听到她连连喊“太短了，太短了”。在景区露天舞台震耳欲聋和奇幻的声光效果中看魔术表演时，不禁让我想起半个世纪前东北在同样寒冷的夜晚那个生产队场院放映样板戏影片的情景。那时候农村文化生活实在是太贫乏了，那么冷的露天电影也有人看。今天看似同样在寒夜看露天演出，但几十年来发展经济，人们的物质生活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心情已大不一样了。     

      哈尔滨有东方莫斯科之称，徜徉在这座城市里能感受到它独有的风情，这一点从它大量充满异域风格的建筑中不难看出。哈尔滨的这个特点和百年前俄国人修的那条铁路有密切关系，黑龙江省博物馆对此有详细的介绍。中东铁路修成后，作为这条铁路的核心枢纽，现代哈尔滨开始形成。当初在哈尔滨的俄国人曾经达到二十万，他们给这里带来了资本和西方文明，至今哈尔滨的道里区和道外区的名字还保留了当初那条铁路的痕迹。面对这段历史，我内心的感受很复杂：我们民族百年来走向现代化的步伐真是异常艰难，面对现代文明的潮流，我们的传统文明何以自处？又该如何迈开自己新的步伐？       

      2019年和2020年的这个岁月之交是在哈尔滨度过的，这给我留下了既温暖又寒冷的记忆。温暖的记忆来自哈尔滨的旅馆。真没想到这里的旅馆竟然热到可以穿短袖，不到出门的最后一刻根本不敢穿上外套。寒冷的记忆自然来自零下将近三十度的低温，但更来自深夜低温下在露天打理生意的商贩——冰雪节对他们来说是做生意的高峰。岁月之交的那个人行过街桥上真是寒冷，愿他们未来的岁月不再这么艰难。        202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