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氏开来者,谷将军景生公之五女也。其母范氏承秀,乃宋范文正公之后也。诞于太祖开国十二年,西元一九六〇年也。
文革间,景生公夫妻入狱。开来有姊四人,均遭驱于村野。开来从泥瓦匠业为生。后于肉店为屠夫,盖其刀法精准,得绰号曰“一刀准”。旋从师学艺,弄琵琶。废帝凡是二年,开来赴考,入北大研学法律。后为律师。
世祖改革五年,开来如辽宁郡大连府,遇薄公熙来。薄公熙来者,山西定襄人也,勋臣薄公一波之仲子也。其前妻李氏丹宇,原京兆尹李公雪峰之女也。文革后,薄公以父事去官,李氏相伴左右,幸之,生一子,后名之“李望知”。及一波公复职,令薄公纳之,薄公不喜,强纳。终不合,休之。开来容可闭月羞花,貌可沉鱼落雁,薄公倾慕陶醉不已,屡传信札以示爱之。开来知薄公家世,料其前途无限,或问鼎京师也未可知,遂将心许之。旋嫁与薄公,生一子,名曰“瓜瓜”。
初,薄公勤政爱民,两袖清风,百姓莫不称颂。自娶开来,顿觉薪俸难供开来支用。开来时以贫寒讥之。为饱开来私欲,时收贿金于囊,归家交与开来,开来大喜。渐有客接踵登门献金者,开来皆喜迎而笑纳之。后廿数年,薄公因腐败故获罪,盖肇端于此也。
孝帝代表四年,薄公因功擢升辽宁太守。今上和谐三年,薄公迁户部尚书主商务。今上和谐六年,朝廷封薄公为平西王领渝州太守同平章事,崇以名爵。
因薄公权重故,开来受取贿金日丰,恐事发遭祸,将其巨资八十亿托英吉利夷人伍德移之海外。又嘱伍德置公子瓜瓜于英夷哈罗公学就读。公子瓜瓜于英夷,年耗学资二万余英镑,合吾国币四十万元也。
薄公至渝州,整顿吏治,招贤纳才,渝地日愈富饶。帝见渝地欣荣,不喜,数以小过责薄公。薄公惧恨不已,反意滋甚。开来遂为薄公谋帝业,曰:“昔世祖秉政,啖民以利,使其忠然。朔及太祖,民无所养,其忠亦然。何也?”薄公曰:“不知。”开来对曰:“愚其身心之故也。”薄公大喜,曰:“信哉爱妃!”乃谕渝州臣民曰:“今日天下礼崩乐坏,盗贼四起,父子不伦,当兴太祖遗制,以正天下!” 于是渝州复行“忠字舞”,跳“语录操”,唱“语录歌”,百姓晨起作“三忠于”,向夕念“四无限”,一时天下骚然。太祖粉丝、左道学士俱大喜,高唱红歌喜欲狂,纷纷为薄公奥援。民间或称薄公为小太祖。薄公尝邀数提督于渝州,大集兵马操演。朝廷闻之,大怒。
是时,渝州吏员多粤王汪公故旧,多有不敬薄公者。薄公怨之,不能发。开来曰:“辽地有曰王立军者,素不畏权贵,可使之。”薄公乃奏请迁立军为渝州指挥使。内阁大学士数人谓帝曰:“臣等闻平西王久用天子仪仗,僭礼越制,其罪堪诛。今日又招贤纳才,恐其谋逆。”帝笑曰:“多行不义必自毙,且由他去!”迁王立军渝州指挥使,旋迁总兵。
渝州自古多任侠。晚清民国,袍哥大盛。国朝既立,渐消弭,近年死灰复燃矣。开来谏薄公曰:“君初到渝州,人情不附,应兴打击土官之谋,以威服土人,兼收天下之望。”薄公称善。计策已定,赖王立军为爪牙,乃以击黑为名,捉拿官绅多人,株连者甚众。渝州老都头文强,威行境内十余年,颇有党羽,亦积民怨。薄公乃先去其权柄,以立军代之。立军得从容,乃手捕文强。文强极口诟骂:“两雄不相毒,何必如此?汝今械我,明日人械汝矣!” 薄公依开来之策,宣文强罪恶,暴其阴私,洋洋数十种,观者倾动。文强遂弃市,渝州大震。薄公之击黑,豪强大富破家者以百数,财货大半不入府库。薄公、开来收贿赂、食回扣,公子瓜瓜驾跑车、戏洋妞于海外。如此种种,朝廷悉知之,密令锦衣卫查办立军,并暗查开来、公子瓜瓜之行迹,欲敲山震虎也。
闻报,薄公惊怒,开来亦惧。为灭口销灾,开来密约英夷伍德于酒肆,以毒酒鸩杀之。渝州官府宣曰:“伍德亡于饮酒。”将其尸火化之。
伍德既亡,开来说薄公曰:“京兆、两江殷鉴不远,为保自身,君宜决意壮士断腕,以立军为牺牲。”薄公乃夺立军之权,代以闲散。立军大怒,往见薄公,以伍德之亡胁之,曰:“伍德之亡,非饮酒之故,乃鸩杀也。杀人者,令王妃也。”薄公大怒,斥而逐之。立军怒曰:“此施诸文强之法也!欲卖我而求荣,吾与汝等偕亡!”遂暗携薄公、开来罪状,驱车入蓉城,投美利坚领事馆,欲寻庇护。美夷大喜,问之。问者殷殷,而答者娓娓焉。
立军之入领事馆,薄公、朝廷俱得报。渝州尹领薄公之命,率战车七十,甲士千人围馆。辰时,锦衣卫及御林军亦从天降,渝州尹骇退。明日,立军出馆,锦衣卫捕之进京。立军之出逃,顿成世界之大新闻。朝廷愈怒。
二月,朝廷开议政会,薄公黯然入京。数日,会毕,中书令宣曰:“渝州之变,咎在典牧,倒行逆施,岂为良法?”中外闻言轰然,俱云薄公之不终也。明日,有诏:“罢熙来总督职,除王爵,交大理寺查案定罪。”
四月,官府复查伍德之亡,鸩杀之事难掩,缚开来以送大堂待审。
史官曰:自古云,红颜祸水。此言差矣。如梁红玉者,助夫成就大业,此非祸水而福水也!如谷氏开来者,为一己之私,贪天下之财,进而吹枕边之风,劝夫为歹,助夫为虐,终成大祸,害夫害己,此真祸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