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6168米——雀儿山国庆攀登日志(9)

D9

C3—冲顶—大本营


3点,参加冲顶的队员在凌晨的寒风中穿装备。


唐香香状态不好,咳嗽半宿,最后吸了氧,放弃冲顶,止步C3

老山羊的血氧值降到50以下,被劝退。


其实,冲顶也好,下撤也好,每位队友都值得祝贺和祝福,无论登临哪个位置,大家都达到了自己的顶峰。


我和娃娃机械地收拾、穿戴,思维麻木,到了最后关头,反而没有任何想法了。


冲顶路上无照片,图片来自DV截屏。


仁队和协作丹增在前面开路,魏哥、娃娃和我紧随其后。一条线,头灯闪亮。

 

 

因为天黑,每走一段,就要停下找路线。狂风漫卷,雪沫横飞,眼前一片漆黑,大脑一片空白。


在恶劣条件下,我的冲锋衣和羽绒服明显薄了,只要一停下,就冷得发抖。于是,每次停下我就原地跳抽筋舞,跟踩着电门似的。


正在我又一次原地跳舞之际,前面的魏哥喊:“棒棒糖,泥娃娃,我有一个私人问题,想向你们请教。”


女人对八卦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在6000米高处也不例外。我和娃娃一听说有“私人问题”,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拎着绳子三步并两步凑了上去。

 

这是令仁青队长目瞪口呆的一幕:在冲顶路上,在6000多米的海拔,两个女队员顶着寒风,拄着冰镐,踩着电门,支着缺氧的脑袋,饶有兴趣地听男队员讲述自己与八卦不得不说的故事。


仁队本着五星级服务精神,也踩着电门等待了一会儿,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魏哥,赶紧走啦!”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个魏哥太不像话,知道6000米以上净说心里话,就拉着我们聊天,下山一定罚他请客。

GO、GO、GO……

 

继续大脑空白地走。冰凉的空气大口吸进肺里,时间一长,肺隔壁的胃也被冰镇成了冷柜,从胃里反上一口酸水,竟然是拔凉拔凉的。心说惨了,赶紧要求停下喝口热水。

 


大约3小时后,当晨曦微露时,我们来到雀儿山顶峰高大的冰壁之下。



这是全程最难的路段,只要攻克面前的坚冰,就直通顶峰。



60
米冰壁,20层楼高,直上直下,是骡子是马是牦牛,拉出来遛遛的时刻到了。


仁队领攀,然后是魏哥、娃娃和我,丹增在最后做保护。



我和娃娃在学生时代就都酷爱并擅长体育,曾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球场上的主力,运动会的冠军,对自己这方面有高度自信。


所以虽然我们是第一次攀冰,但谁也没犹豫,一手推上升器,一手挥冰镐,两脚踢冰,咔咔咔一路向上。

 

中途一个冰裂缝挡住了去路,然后就是前面开篇时讲述的那一幕,最后我们也有惊无险地越过了。


由于我们攀登时,天还没大亮,也没拍照片,此处借其他队的清晰图片来展示一下这段冰壁(鸣谢原摄影者)。





808分,迎着初升的朝阳,我们踏上了雀儿之巅。



经文纸片撒向空中,这是藏族登顶的仪式,仁队一边抛洒,一边喊着藏语福文,我听着看着,恍如梦中。



祈福家人,思念妈妈——是我在每一座山上情不自禁的想法。母亲是我一生最爱、给我影响最大的人,年轻时曾是地质队员,青春奉献在祖国山山水水里,我坚信灵魂永存,妈妈一定会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安息。也许,每天,妈妈都仍然象从前一样看着我,对女儿充满欣喜,赞赏。那么,我如何能够不坚强?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感谢你!我的铁杆,我的伙伴,千言万语,尽在顶峰!



眼泪瞬间在睫毛上凝成了冰珠,水泥娃娃硬度又提高了。



 

合影。这面“天天向上”的队旗,在包里掖了这么多天,终于在顶峰猎猎招展。



当时,我和娃娃对着镜头高喊:


天天向上~~

我们登顶啦~~

6168~~

雀儿山,我们来啦~~


事先绝对没商量,现场一人一句,那个默契。


“天天向上”的铁杆死党们,听到了没?这是6168米的呼唤,祝福我们的友情,如山川不老,与日月同辉。


他们一定是听到了,要不怎么我们刚下飞机,这帮家伙就齐刷刷出现在接风宴上了呢!一个个千杯不倒,与盘子碗同辉。

 

由于风太大,我们只呆了十几分钟就开始下撤,登顶只能算成功一半,平安下撤才圆满。



雀儿之巅,感谢你的接纳包容。



这里遗憾地说一下,在冲顶这天,我们的相机已电量不足,在顶峰的低温下彻底休克了。只有魏哥揣在怀里的相机勉强照了两张,也罢工了。所以没有清晰的登顶照,只有DV截图。不过,全程的DV挺给力,有空要好好剪辑一下。

 

协作丹增先下,然后我开始用8字环下降。





 

魏哥和娃娃依次准备。



全队安全下了冰壁,怀着满足的心,再看一眼。




开始漫长的下撤,这次是魏哥在前,我居中,娃娃在后。才撤了不到10分钟,娃娃喊停,然后一脸绝望地告诉我:大姨妈来了。


我晕,登顶成功,动静太大,把大姨妈都招来凑热闹了。真是怕啥来啥,《死神来了》有什么恐怖?咱回去拍一个《大姨妈来了》,保证女观众一听这名字就死去活来的。

 

大姨妈一来,带来的打击真是摧毁性的。娃娃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步履维艰,我身后的绳子一次次被绷直,绷直了我就拽着她走,这种时候不可能歇在冰天雪地的大风里休息,一坐下就起不来了,所以必须往下走,爬也得爬回营地。


连日的攀登,连夜的睡不好,人已是强弩之末,最后这下冲顶,全靠一鼓作气。登顶后,身体好似一堆燃尽的炭,随时可能散架。


从主峰一下来,就能看见C3营地帐篷,但它们是那么遥远……

雪怎么这么深?难道刚刚又下过雪了吗……

风爷还在汇报GDP,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身体东倒西歪……


一次喊停后,娃娃忍不住呕吐起来,我离着十几米的绳距,无奈地望着,我已无力再往回登高十几米,也不可能回去,否则,前面的魏哥和丹增都得被绳子扯回来。幸亏娃娃后面还有仁队照顾着她。


终于走回C3,我们解下绳子,来不及脱掉冰爪,脚在门外,人直接栽倒在帐篷里。

 

哦,终于不被大风吹着了,终于可以躺下了,明亮的阳光把帐篷里晒得暖融融的,好惬意。


大姨妈的娃娃怎么样了?我支起身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小妮子两眼望天,目光呆滞,毫无声息,一动不动。


一摸,还有气儿,推她:“哎,怎么样?”娃娃可怜巴巴地说了句:“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然后还保持着那姿势,眼泪却一对一双地滚下来。


按说,姐俩这时应该抱头痛哭一场,好好发泄发泄,可惜娃娃偏偏面对了一个在这方面泪点比较高的家伙,不哭反乐。我一边给娃娃解头盔,摘围巾,一边笑着逗她:“哭什么啊!傻瓜,咱们登顶了,应该高兴啊!回去跟山羊轻松他们吹NB,喷死他们。”


嘴上硬,身上软。我的胃受了凉,扎扎地疼,象有一堆玻璃碴子在里面搅。起来冲了半碗热姜茶喝,没过5分钟,一阵恶心,趴门口全吐出去了。


然后,我和娃娃象两条死鱼,挺在帐篷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大约眯瞪了半小时,仁队在帐篷外面喊:“休息好了没有?准备继续下撤!”


真不想动了,问仁队今天可不可以住C3,明天再撤。答复不可以,下午D组将上C3,帐篷要腾出来,C2没有食品、燃料了,至少要下到C1才行。


听完这个崩溃呀,心碎得跟饺子馅似的,但没多磨叽,把馅儿捏巴捏巴,走!


越是身体难熬的时候,越不能放任自己脆弱,登山好比攻坚战,雪山是一场硬仗,身体这个主力军顶不住了,就得调集意志这支“志”愿军来参战,前赴后继,只要意志不倒,红旗就永远插在阵地。


途中不说了,谁累谁知道。下到C2,休息了约20分钟,每人啃半个苹果,奔C1


两腿完全就是机械地迈动,脑子里又把各路大仙请出来,挨个鼓励了自己一番。可能是因为海拔逐渐降低,风爷也做完报告,竟然感觉好受多了。


快到C1的最后一段,我和娃娃就象过了极限点,噌噌在前面走,仁队开玩笑说他们背着大包都要赶不上我们了。


几个熟悉的协作阿基、格西都在C1,好亲切。阳光晒在身上,好舒坦!



酸辣粉和方便面端上来了,尽管胃里不适,那也得吃啊,饿得前心贴后心。这次没敢放辣椒,格西非常体贴地给我加了一些白菜叶,真好吃。

 

娃娃继续张牙舞爪,我跟魏哥白话八卦。看我俩的模样,谁又能想到,几小时前我们哇哇大吐、苟延残喘的惨样?



魏哥要直接下大本营,仁队看我们精神头不错,就劝我们也下。起初我觉得简直不可能,还有800米落差呀,而且是那么陡峭难走的乱石坡。但架不住仁队会忽悠:“大本营海拔低,能睡好。大本营有好饭好菜,有啤酒有可乐。”一听可乐,姐就有点hold不住了。


仁队比心理师唐香香更懂心理学,打蛇要会打七寸,忽悠要摆迷魂阵,对屎壳郎就得上大粪!可乐之于我,就好比大粪之于屎壳郎啊,“粪起直追”这个词,就是赞美屎壳郎的。


高山靴换成登山鞋,冰镐换成登山杖,目标大本营,为了心中的可乐,继续撤!

 

连续两个晴天,C1下面碎石坡的冰雪都化了,好走不少。





太阳下山之前,我们回到了大本营,这一天从凌晨3点起床到现在,已经拼了15小时,虽然筋疲力尽,但心里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


相机下山后又回光返照了。



吃米饭炒菜,过瘾啊!

 

4050的氧气,充足啊!

 

大本营的帐篷,舒服啊!

 

其他队员都先回成都了,宽大的女生帐篷里只有我和娃娃。这一觉睡得人事不知,上山以来最香的一觉。




棒棒糖发表于2011-11-08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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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羁
    玩大了惊讶
    遠航
    强
    一直走
    1530.
    大貓
    强
    泥娃娃
    当时的情景像电影一样历历在目,泪花儿又闪了闪偷笑
    追霞客
    强悍,女孩纸!
    追霞客
    太震撼了!
    遠航
    玫瑰
    一直走
    天天向上~~

    我们登顶啦~~

    6168~~

    雀儿山,我们来啦~~


    事先绝对没商量,现场一人一句,那个默契。


    “天天向上”的铁杆死党们,听到了没?这是6168米的呼唤,祝福我们的友情,如山川不老,与日月同辉。——作者

    一直走
    祈福家人,思念妈妈——是我在每一座山上情不自禁的想法。母亲是我一生最爱、给我影响最大的人,年轻时曾是地质队员,青春奉献在祖国山山水水里,我坚信灵魂永存,妈妈一定会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安息。也许,每天,妈妈都仍然象从前一样看着我,对女儿充满欣喜,赞赏。那么,我如何能够不坚强?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作者
    一直走
    在冲顶路上,在6000多米的海拔,两个女队员顶着寒风,拄着冰镐,踩着电门,支着缺氧的脑袋,饶有兴趣地听男队员讲述自己与八卦不得不说的故事。——作者
    一直走
    其他队员都先回成都了,宽大的女生帐篷里只有我和娃娃。这一觉睡得人事不知,上山以来最香的一觉。——作者
    一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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