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魔戒》里,这里是中土世界;而在《魔戒》之外,这里是人间最后一片净土。

人间最后一片净土
学期过半,课程紧,作业多,但是墨尔本校园里的枫树明晃晃地亮出了红叶,皇家展览馆前堆积起了金黄的落叶。我知道,再不去新西兰,就会错过它的秋季。出发,跷课也在所不惜。
我抵挡不了南岛秋天的诱惑。在没有时间找攻略的情况下,凭着对新西兰的粗浅认识和模糊印象,我决定把有限的时间与金钱全部投入南岛,去寻找那些梦幻般的湖泊。形势所逼,我似乎又回到了大学年代——那时想找本旅游书都不容易,每次勾勒出个大体行程就直奔过去,那是很盲目但也很自由的日子。

新西兰南岛人口少,美景多,一片净土随处可入画
我坐上像煮熟大虾一样通体透红的Virgin
Blue航班,从墨尔本飞往新西兰基督城,经停布里斯班。当飞机在布里斯班上空穿越云层时,我竟然看到了“佛光”——飞机的影子映现在云层上,周围环绕着七色祥云,纵然稍纵即逝,也让我满心欢喜。

新西兰南岛
基督城:南岛的花园“序曲”
基督城没有湖,只有雅芳河蜿蜒流过,据称这里是英国以外最具英伦风情的城市。墨尔本也自称欧陆以外最“欧范”的城市,但这个“最”字,也是见仁见智的。基督城绿草如茵,鲜花遍地,无愧“花园城市”的称号。
在便利店遇到一香港男子,他告诉我只要一有假期,就来南岛徒步,这是第四次。得知我对这次旅程还有点茫然,他说:“找YHA青年旅馆,你的行程会变得像用傻瓜相机一样简单。”这一点,在随后的旅程中得到认证,只要我决定了下一站,其余的就交给YHA打点。分别前他泼了点冷水:“南岛下起雨来可是没完没了。”
基督城到处有纪念品商店,里面的明信片自豪地昭示着新西兰的风光,用英语说就是“Fairyland”,用中文说就是“此地只应天上有”,但能否欣赏到明信片上的美景,要看运气。上天这次很眷顾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看到了。

从特卡波湖“好牧羊人”教堂内往外眺望,满眼湖光山色
瓦卡蒂普湖:“皇后”的明珠
大清早,在YHA漱洗室里碰到一个亚裔女孩,顿生亲切感。女孩叫Nozomi,来自日本梅花之乡茨城县,和我坐同一班车,不过她的终点是特卡波湖,她要在那里为自己庆生。Nozomi的英语并不好,常常要靠手势或纸笔才能继续我们的交谈,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新西兰的逍遥游。她已经在南岛晃悠了9个月,边玩边工作,通常就是在YHA做清洁工或者在农场里摘水果,没有薪水,但有免费食宿。

特卡波湖畔的“好牧羊人” 教堂,朴实无华,正好与清新的湖泊相依相伴
后来,我碰到了好几个像Nozomi这样的日本女孩,外表温和谦逊,骨子里一个赛一个地坚强独立。而日本年长女性更让我刮目相看,同车的一个日本老太太,一个人去瓦纳卡,到了中转站也不知道,司机提醒她,才不慌不忙地提着大箱子佝偻着身子下车。司机赶忙过去帮她,回到车上后,他忍不住告诉我们:“She
doesn't know English at all。”
一路上,窗外的风景令人赏心悦目。天空和河道那种干净透明的蓝色,我在中国西部也见到过,只是这里的路既不惊险也没灰尘。新西兰南岛面积在世界岛屿中排行12,西海岸南部的南阿尔卑斯山脉(Southern
Alps)是新西兰的最大山区,也是南岛最核心的美景,整个区域点缀着冰川作用下形成的大大小小的湖泊。比南岛小的北岛聚居了整个国家3/4的人口,南岛却拥有新西兰10大湖泊里面的8个;北岛气候温和,南岛四季分明——南岛是大自然的野孩子。

皇后镇是众多户外活动的大本营,但也有着宁静的一面
午饭后不久,皇后镇到了。据说“皇后镇”这个名字的来源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因为早期英国移民想念他们的女皇而以她命名;另外一个说法是因为这里太美丽,每一个男人都应该带着他心目中的女皇来度假。皇后镇被南阿尔卑斯山簇拥着,有瓦卡蒂普湖(Lake
Wakatipu)依偎,还是众多极限运动的大本营,“蹦极”就发源于此。
街上西方青年男女一身户外短打装扮,个个热血沸腾的样子,我却宁愿选择皇后镇宁静的一面,走进了伸入瓦卡蒂普湖湖心的半岛。瓦卡蒂普湖是新西兰第三大湖,水深达400米左右,如果从空中俯瞰,这个冰川终碛堰塞湖就像一条长而弯曲的蚯蚓在山峦中爬行。
秋日下的湖心半岛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尽头处是几块镶嵌在石头上的纪念碑:有纪念在珠穆朗玛峰和乔格里峰遭遇山难的两个登山者,他们被称为皇后镇的儿子;有纪念一名叫Roma的普通妇女,碑上写道:“在风铃鸟的歌声和风吹过松树的长吟声中,我们永远铭记你”。还有两块石碑纪念1912年在归途中遇难的英国南极探险队,碑上刻着队长斯科特生命弥留之际写下的日记。在那场“争夺”南极点的竞赛中,挪威人阿蒙森捷足先登,斯科特团队返回途中遭遇全军覆灭,但盎格鲁—撒克逊人一直没有忘记这位悲剧英雄,只要有英国人后裔的地方,就有对斯科特的纪念——谁说世上只有成王败寇?

新西兰的绵羊比人多,温顺的它们也成了一道风景
蒂阿瑙湖:彩虹落入人间
前往《魔戒》中的中土之门——米尔福德峡湾(Milford Sound),必须经过蒂阿瑙湖(Lake Te
Anau),这个南半球最大的冰川湖、新西兰第二大湖是个重要的旅游中转站,很多人只是在这里歇歇脚,我则选择在这里过夜。
蒂阿瑙邻近米尔福德峡湾,受峡湾小气候影响,天气变幻莫测,时雨时晴。雨歇的间隙,竟看到双彩虹落入湖中,忽隐忽现。厚厚的云层天幕下,阳光偶然能突围而出,仿如聚光灯一样打在树枝、草地和湖面上,呈现出异样的光彩。
在YHA的地图前,我筹划好下一站的行程,回房卸下行装。小小的双人间里,对床是个金发女生,打过招呼后,得知她来自德国。随后,无论我吃完饭回房,还是洗完澡回房,总是见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写啊写,我忍不住问她:“写什么呢?”“写日记。”我们慢慢聊开了,她也是一个人旅行,不过她的“战线”比我长多了,要绕地球大半圈才回家。聊到“爱情”这个无国界话题时,我猛然想起我的新西兰裔老师曾经说过:“知道哪个国家的姑娘最直接吗?是德国。如果德国姑娘看上你,就会在晚上敲开你的房门,褪下衣服,对你说‘我喜欢你。’”此刻正好可以求证。
她不笑不怒,面不改色地反问我:“难道不可以吗?”

瓦纳卡湖是富人们隐居的世外桃源
瓦纳卡湖:晚霞映红天边的雪山
前往瓦纳卡湖(Lake Wanaka)的途中,要翻过一座山,往下眺望,远山是淡蓝的,河谷是斑斓的,可惜不是自驾游,不能停下拍照。后来在机场竟然看到一张明信片和这个山谷的景致一模一样,毫不犹豫地买下来,为无形的印象留一个有形的纪念。
瓦纳卡湖边的小镇,咖啡馆和餐馆非常多。很多游人惬意地享受着下午的暖阳,呷饮着咖啡。别看小镇如此安宁,据说这里每两年举办一次飞行展览,还是以军用飞机为主;而到了冬天,小镇则挤满了滑雪爱好者,因为南阿尔卑斯山南段的阿斯派灵山的大本营就在此。
我沿着瓦纳卡湖漫步,黄昏的湖边已经没有游人,但停泊着很多游艇,一幢幢款式各异的房子掩映在环湖的山林中,估计这里还是有钱人的归隐之处。天边的晚霞越烧越烈,映红了远处的雪山,一派黑夜前回光返照的伤感灿烂,当漫天彩霞渐渐暗淡下来,我才依依不舍往回走。
这次在YHA的室友是两个台湾热血青年,其中一个还是曾经驻守南沙的军医,参与救助过凤凰卫视那艘重走“郑和下西洋”航海线路的“凤凰号”帆船。他们拉着我畅谈两岸局势、台湾政治,他们有想法,也有民族认同感,让我乐于交谈。

塔斯曼冰川的终点——塔斯曼冰碛湖,湖面上漂浮着巨大的冰块
塔斯曼冰碛湖:冰河遗落的一滴眼泪
在南阿尔卑斯山脉中,以航海家库克船长命名的主峰库克山(Mt
Cook,海拔3754米)是新西兰的最高峰。山里有多条远足线路,多数人会选择徒步两个小时左右到达Dew
Point——一个湖水混浊的小冰碛湖。在这儿,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冰川移动后形成的地形地貌,背景是两座高高在上的雪山。
临睡前我顺手翻了一下YHA的旅游资料,一项名叫“Glacier Explorers”的户外活动吸引了我。游客可以坐快艇在冰湖上近距离接触塔斯曼冰川——新西兰最大的冰川。我正嫌白天见到的冰碛湖太袖珍,即时翻身下床去报名。
这项活动颇受欢迎,游客坐满了两艘雅马哈快艇,导游是个标准Kiwi小伙,先来一通“冰川入门”培训。他为自己国家拥有冰川而感到骄傲,说:“这世界上拥有冰川的国家不是太多,不知在座各位有谁来自冰川国度?”一对加拿大夫妇举手,我也举手。小伙子兴奋地回应着我:“中国的冰川和新西兰的海洋性冰川还不一样,那是大陆性冰川。”

南阿尔卑斯山脉的主峰——库克山,海拔3754米
27公里长的塔斯曼冰川从山上奔泻而下,终点就是这个冰碛湖。这里的冰川也不是蓝莹莹、亮晶晶那种,导游说冰川上半部分终年被积雪覆盖,晶莹洁白;但我们所看到的下半部分,几乎全被冰川消蚀、挟带而来的灰石覆盖。这和我在中国西部看到的冰川很像,看来只有格陵兰岛、阿拉斯加、阿根廷莫雷诺这些临海的冰川才会发出那种不真实的蓝色光泽。不过,我在中国所见到的冰川末端都是终碛垄,还没见过以湖泊收尾的。
冰川止步于湖泊,断裂成一块块巨大的浮冰,千姿百态。快艇在浮冰的迷宫里穿梭,环湖一周后,停在一块长得像鲨鱼嘴的浮冰旁边,我们陆续攀爬上去。巨大的浮冰平台上,导游继续和大家谈论着冰川,“其实,塔斯曼湖的存在意味着冰川在消融,它将在未来10-19年内变得最大,而那时塔斯曼冰川将会消失”,说到这里,他的语调明显放缓,“1970年,这个湖还不存在;但从1990年开始,冰川以平均每年180米的速度消退。”看着湖边凌乱的碎石和漂砾,我仿佛看到冰川撤退时的匆忙痕迹。
特卡波湖:离星星很近的地方
我来到了行程的最后一站——特卡波湖(Lake
Tekapo)。YHA就在湖边,里面有很多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这个YHA由一个家庭经营,他们一家子住在房子另一头。难怪休闲室充溢着家庭气氛,有一个真正烧木的壁炉和一台钢琴。
一进去,我就看到日本女孩Nozomi坐在院子里,我们都没想到还能再会。Nozomi告诉我,在这儿做清洁的日本女孩准备走了,她会接替她的工作;另外,她正在学习天文知识,争取成为带游客观赏星空的导游,今晚,她恰好有一个小时的实习。“你来捧我的场吧,”
Nozomi邀请道。
因为附近没什么大型人工光源,坎特伯雷大学在特卡波湖旁边的约翰山(Mt John)上设立了天文台,那里有新西兰最大的天文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南十字星”。
特卡波湖同样被雪山拱卫着,但它有个醒目的地标——“好牧羊人”教堂,这座教堂建于1935年,远看朴实无华,但其独特的哥特式木结构和石结构在新西兰独一无二。教堂前方有座牧羊犬雕塑,是对开拓者的纪念。
随着夕阳西下、游人离去,湖面也渐渐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教堂、游艇、树木的倒影清晰可见;我放慢脚步,停停走走,直到太阳西沉,圆月高悬,天空出现一片令人沉醉的紫蓝色。心还不愿离开,无奈腿和肚子坚决抗议,上半身只好屈从于下半身。
回到房间,靠着枕头,昏昏沉沉直想睡去,室友旋风似地冲入又冲出,临走前扔下一句话:“你不看星星吗?”对啊,Nozomi的邀约。强弩之末的我撑着出门,来到约翰山。山上寒风刺骨,但满天的繁星让我心神为之一振,那一颗颗璀璨的星斗仿佛镶嵌在漆黑无垠的天幕上,一闪一闪冲着我眨眼睛。远远地,我看到Nozomi,十几个人围绕着她,她正在为他们讲解南半球的星空。
Tips
Why
新西兰南岛遍布壮丽、原始、充满野性之美的自然景观,无论是飞行游览、冰河健行还是海洋独木舟,都能令人感受到壮阔大地的震撼,更是相当难能可贵的自然体验。对于偏好荒野自然的人,南岛也许比北岛更对味。《魔戒》和汤姆·克鲁斯主演的《最后的武士》都在此地拍摄,此后南岛成为国际巨片的拍摄基地。
When
由于地处南半球,新西兰的四季与中国相反,9-11月为春季,12-2月为夏季,3-5月为秋季,6-8月为冬季。新西兰南岛的四季风情各异,其中9月多为晴天,是最佳的游赏时节。
How
新西兰航空公司已从2006年11月7日起开通了上海至奥克兰的直航航班,每周3班。也可以选择在香港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