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走进水塘堡彝族苗族中心小学,把一封感谢信交给了一位教师。并一再的表示,这种精神应该爱护、提倡和发扬。小星星的义举并不只对我一个人(针对一个人,那只是微观,狭小的),她面对的是整个的社会,把爱奉献给了全人类,这是宏观的。
老师频频地点着头说:“我们学校从来都是推行德育、智育、体育多方面发展的,助人为乐,敬老爱幼是我们育人的一项重要工作”。老师一口老人家、老人家地说着,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又过来一位老师说:“这是你家的老人?”。“不,不是的,是——”。
这时,小星星跑过来了,嘴里说着:“您好,早上好!”。我掏出相机,给小星星留影。临走时,一大群孩子围着我,一直把我送到大门外。
面对小星星,面对孩子们,我真的很感动,很感动。更令我难堪、汗颜,这让我想起了老a,让我无地自容。
命运总是在嘲弄着我,为什么,不让l老a、小b、小星星来一个颠倒,来到我的经历中,让我有机会向小星星学习。
唉——怨谁呢?路是自己走的,事是自己做的,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的境界、水平吧!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浑身湿透的我,迈着疲惫的步子走在湘西的大地上。远远地望到路边的桥亭里,燃烧着一堆旺盛的篝火。黑暗中看到光明,寒冷中得到温暖,那是多么的让人欣慰,让人惬意的啊!
我快步冲过去,是谁?给我送来——一把火。
“你好,谢谢你!”。我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背包。那人穿着一身迷彩,从头上的帽子到脚上的鞋。可那头发却已过肩,这可有点儿不像老a了,倒像一个行者了。为了方便,还是叫他老a吧!问了人家的名字,却又忘记了。这也给我造成了很多的麻烦和不便。
我拿出了蛋糕和花生米,和老a共进午餐。老a边吃着边说着他的经历:他是毕节小吉场那边的人。很多年前,他在云南的一个砖厂打工,在棍棒下劳作,最终没得到一分钱的工资,被赶了走。没有钱,便徒步回家。已经走了几年了。好了,快到家了,这里是八区,我家在九区。回到家就可以吃到烤洋芋了,你看,这里连一个洋芋都没有,很多年没有吃到洋芋了。
我打断他的话,说:“这里不是八区,是湖南通道的马龙桥,你要不相信,可以看路牌的”。
“不,这里是八区,我看到了,以前我来过八区的,我知道的,这里是八区”。
为什么?这里为什么在老a的头脑里变成了毕节八区呢?
84前,云贵川那边县辖区,区辖公社。改制后,取消了区,县直接辖乡镇了。一些偏远地方的人,一些没有文化的和一些老年人都习惯于过去的叫法。和毕节相交的四川古蔺有个双沙镇,也可算得一个重镇了。可在那个镇的附近,却很少有人知道有个双沙。我想到双沙去,在距离不远的护家乡一带,我问了几个人,有老人、也有年轻人,都不知道双沙。可那地图上、那公交车上明明写着:双沙。问一个放蜂人,才知道,这里的人,总是叫白沙,双沙是官方语言,或是以后改为双沙的。
“不,这里就是把八区,我来过的。路牌都是假的,我在砖厂打工时,他们就专门造假路牌,害的我们好苦,总也找不到家”。
这使我想到:没有文化,不会讲普通话是多么的不便。我曾遇到过很多人,大多是老年人,也有三、四十岁的年轻人。他们出了家门,如瞎子、聋子,说一口听不懂的地方话。
“贵港那边的铁道太多了,我走啊,走,总也走不到头。人说:从那里向北,再向西就到了贵州,再向北就到了毕节。在贵港,我走了很长的时间,总是在铁道上走啊,走。——”
贵港,那是广西的东南部了,也算得最大的一个内陆港了。那边的黎塘也算得铁路枢纽了,纵横交错的铁路确也不少。在云南打工,怎么能跑到贵港去呢!唉——可怜的人。
“我们家离云南、四川都很近。我们的家那边,种很多的麦子、包谷、洋芋,啥都有,这里啥都没有,连一个洋芋都找不到。我40岁了,有一个儿子,属马,也在外打工,一个女子,在家上学。我想他们,却总也见不到他们”。
身上的湿衣,早已烘干。却突然地听到噗的一声,一个水珠掉到了火中。我抬起头,看着老a,又一颗泪珠滚落,噗的一声,落在火堆上。老a望着眼前的那座山,望着山的那边,就这样望着,望着——。
“卖馒头了,个大,一元两个!”。那馒头真的很大,我想老a会喜欢的,他们那里种麦子。我买了四个,送给了他。
望着栏杆上晾着的刚洗过的几件衣服,老a说:“今天,不走了,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很不容易,又有火烤”。
说完他又到江边捞起几根大木头。
临走,我把几元零钱送给了老a,说了:谢谢!老a颤微微的说:“怎么能谢我呢?吃了你的蛋糕,还拿你的钱----”。我指了指那堆火,说:“谢谢你的那堆火,是你给我送来的温暖”。
告别了老a,我走在通往通道县城的路上。心想:我一定会找到救助部门的,把老a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