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山鹰（一）

发信站: 北大未名站 (2004年11月20日20:00:33 星期六) , 站内信件

                             雪山缘 雪山梦
                                                           姬婷
    （编辑部 汤鹏飞 推荐）
    加入山鹰社，原因很简单，是为了一个纯洁的登山梦。
    知道山鹰社是缘于一次偶然的电视报道，彼时北大还只是一个遥远的梦。为着梦想而
奋斗，三年并不漫长。于是，那个金秋，我来了；通向雪山的路，进了一步！
    入社之后，快乐得一塌糊涂，自虐得淋漓尽致，生活得如火如荼。只是在疲惫的冷静
之后，仍憧憬着圣洁的雪山。至今还记得交了《登山申请》后的忐忑、痛苦与绝望……夜
间漫游于校园，不知道自己如何有资格去那充满了梦的迷幻净土？
    有人说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也许我是个例外。进藏的快乐如雾如云一般弥
漫在我的周围。还记得伴随着室友们的鼾声不亦乐乎地收拾东西……直起酸软的腰，准备
上床的时候，却看到翠绿的早晨。该出发了……
    其实我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登山，出发之前问过自己无数遍，没有答案；我也不清
楚登山真正给了我什么，回来之后也问了自己无数遍，还是没有答案。我还是我——名字
没有变，发型也没有变。但是，我真的还是我吗？
    见到真正的雪山，我甚至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疯狂。我以为，面对她，我会大哭或者
大笑，毕竟那是我二十岁之前唯一……我不知道如何来形容，二十岁之前，唯一……？
还记得火车上的疲惫与快乐；唐古拉山口的头痛与兴奋；拉萨的忙碌与好奇；还有许多许
多关于那片神奇土地的记忆。
    在老定日别离了科考队之后，终于进山了。不知为什么，泪水洒落在经过的每一个地
方，也许因为那是我唯一可以留在那片土地的切实的东西。
    送我们的车走了之后，心灵深处还是有一丝孤寂。不过，Shishapangma并不给我独自
孤寂的机会，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周围的雪山，风婆雷公便来迎接我们，从未见过此等阵势
的我，手足无措，老家伙们却搭起帐篷热情款待。送走他们，一切都变得有条不紊。
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面对着广袤的草原、淙淙的流水、周围一圈如画的雪山，
还有那些让我哭笑不得的藏族小孩。傍晚的时候留恋于夕阳下的美景，徜徉在帐篷周围，
有时候呆呆地望着、想着，傻傻地挽留着周围的一切。
    有些时候我呆在帐篷里。老爸告诉我要“学会生存，学会生活”。天生厌恶做饭的我
，居然也会在炊事帐篷里切一早上的菜，居然也会和别人抢着看菜谱，尽管大多数情况
下还是不耐烦地把菜谱扔到一边，坚持“能吃就行”的基本原则。最舒服的便是在大本营
的生活帐里，没事的时候，安静地躺着，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淹没在波涛般的睡袋里的
身体，仅露出乱蓬蓬的头发和被雨水冲刷得墙壁似的脸孔，大多数时间连眼睛都懒得眨一
下，顺其自然地一开一合，只留下手中那本尴尬的书，踉踉跄跄不知所措。
    还有些时候，我是在路上。穿得像个机器人，背着大包，拿着冰镐，蹒跚在雪地里。
透过墨镜看雪地，仍旧那样耀眼。行进在冰塔林的旁边，总是憧憬着它们变成冰淇淋有多
好！第一次上C1的时候气喘如牛、笨拙如猪地爬行在处处是路而又处处不是路的碎石坡上
。从没觉得上山的路有什么异样，倒是返回的途中时有奇遇――泥石流，雨夹雪……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对着厚厚一叠山上的日记，再提笔的时候，却只有干涩的文字。
我终究不愿意去想登山给了我什么，或者给过我什么。我只知道那个夏天，我做了一件很
快乐的事，曾经和一帮人生活在一个只有我们自己的地方，一个让人觉得幸福的地方，一
个总让我回想起慵懒、宁静和笑容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日记本上却还有疲劳、烦躁和泪水
？是我忘记了，还是原本就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