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孤寂
一个人的孤寂
一直想去小五台,很久以来的一个梦想,最初是从初中开始,也就是八七至九零的时候。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小五台仍然还是一个梦。于是,今年终于决定一定要去一趟小五台。
听说小五台的金莲花七月盛开。也就选在了金莲盛开的七月。
许多事情,梦之所以是梦,是因为我们没有去做。就象我的小五台之梦。总是想着找上几个同学或是叫上几位朋友。其实,小五台只是我自己的梦而已。
梦,梦着,梦着梦……终于忍无可忍,要开始去实现了。
惰性是我的另一个美妙的藉口,其实却是自己对自己所有的梦想或是希望的一种出卖。
天空每天都有云彩飘过,藉口就如同天空中每天都飘过的云。
从三月到五月,从五月到七月,最后却是在七月六号才去勿勿挑选了一些必备的东西。而七月七号却又一早就藉口CS了。七月八号,还是磨磨蹭蹭,一直到下午三点实在受不了自己了,才出门去补全。
二十年也都是这样磨磨蹭蹭地过去了。今后或许仍然会这样过下去。
想反思自己,却不知道这样自欺欺人的藉口会消失吗?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临到自己经终于决定去做时,不知不觉心底很是兴奋。但兴奋归兴奋,磨蹭却是必然的。终于在星期四夜里赶快查一些资料,找一些地图,收拾一下背包,一直磨蹭到夜里三点多快四点。
星期五的一天都在兴奋着。下午早早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还让头儿批了一顿并下不为例。及至匆匆又忙忙,赶到了马甸搭车集合。不觉间说话也是兴奋的。一路在车上,也是异常的兴奋。
是梦的缘由?还是磨蹭的突破?是自我的一点努力?还是不经事的轻狂?
反省真的有用吗?
无端的兴奋,总会伴着随机的意外。
从夜晚入住农家,到清早坐车出发,仍然是无端地兴奋着:于是,等到拖拉机的一路狂颠之后,等到大家收拾好东西出发时,自己的心底却开始犹豫了,胆怯了……
背包重量的不均衡,背包负重调节的不理想,渐渐蔓延了整个心灵。一瞬间,从心底决定放弃。于是放弃的心理暗示让自己更加地去找寻各种藉口……终于,在闹腾了四次背负,面对朋友,无比愧疚地:我放弃了,我退出了。
羞愧着内心,甚至不敢同所有同行的伙伴打声招呼,就一个人灰溜溜地转身返回了。
一瞬间,崩溃……
我是一个卑微的人。我是一个卑劣的人。
当有户外的驴友问询时,我一样是无比的羞愧!我不敢面对,于是,我撒谎——又是一个藉口。
我对所有关心我的户外驴友撒谎说,“我在调整背负时,不小心‘岔气’了……”一遍又一遍地面对那善良的关心与宽慰,我自己的内心,越来越沉。每一声、每一次、每一遍的谎言,都在自己的内心重重地击打着!
我不想:我不想真地让自己小五台的梦再次破灭,我不想真地让自己变成一个忽悠,我不想让自己的心灵去经受煎熬,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就这样退却!我不想!
想起我的发贴,想起我的狂言,如果我真的就这样回去,这将是我心灵上一个永久的创痕,这就是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真实!
我经历着煎熬,我一步一步地向回走,我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别人的眼神,我想各种藉口……
慢慢地,慢慢地,感受开始变了。终于,转过身去,想了,也没想,我开始重新向山上迈步!
我不想放弃,我不想退却!我告诉我自己:我要走下去,我要走下去,哪怕我自己也要走下去,我一定要走下去!
我开始迈出左脚,右脚,左脚,右脚……我开始追向大家。
我最不敢想像的是:当我遇上自己的队伍时我敢于去面对吗?
我是一个卑微的人。
遇到知道我“岔气”的谎言的人,我不敢去讲出真话。
我是一个卑劣的人。
我走着自己上山的路,我迈着我的脚步。
我一个人走路是孤寂的,背包的重量沉重着不堪负重的双腿。一步,又一步,再一步;一步,两步,三步,我机械地迈动着双腿。
再次走回时,以白日梦的方式做着梦,鼓励着自己。只是,看着前面的同路,想着自己的队友,内心却是无论如何也激励不起来。
脚步仍然沉重,负重仍然不堪,腿也仍然在迈着一步又一步。
走到路口,小心地去找走过的痕迹。每迈出一步,都那么艰难。逐渐,我落后于一个又一个同路的人。
我一个人,孤寂地走路。
终于,我走到了第一个扎营地:
我想我的队友们。我想赶上他们。
我一个人,又上路了,背着我全部的背包,向东台走去。
从垭口继续前进,大致应该是向西南方向前进,沿着山脊线横切。也就是说,这一段路,将全部位于海拔
在垭口的下方是
风的声音,雾的声音,雨的声音,行走的声音。
在
天空越来越沉,越来越低,从微微的雾气,到乳白的浓雾,再到潮润的微雨,然后是灰色的天,继而是灰暗、浓暗、黑灰的天空。
从
刹那,第一反应是悲。然后是沉静。然后是冷静。很快,也就一刹那。
坐下,用力的蹬直蹬紧抽筋的右腿。
用力地击打右腿腓肠肌。
再反复地蹬紧、撑直、蹬紧、撑直……
半分钟,也许一分钟,然后站起来,缓缓地迈步。
只迈出三五步,再次坐下,继续蹬紧、撑直、蹬紧、撑直……
大概三分钟后,站起来,继续迈步。
此时,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越来越重,天空越来越灰越来越暗越来越低越来越沉,能见度一点一点地下降,从
腿仍然不是很好,在想,走还是不走:走,就意味着更多的艰难;不走,就意味着休息后就必须下撤至
此时,能见度大约为
赶路。
急着赶路。
我走错路了。
我是忽然发现我在下降。这不是山脊的横切线。
我在下降!
我走错路了!
拿出地图,对照周围大致的走势。
拿出指南针,根据山势大致确定当下的方位。
返回。
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到刚才的
小心翼翼地拿出地图,拿着指南针,不停地校正。
此时,能见度大约为
返回一半,感觉山势应该是可以把握了。而且当前的坡度不是很陡,大约是60度吧。
于是,决定不再走路,校正西南方向,向前向上直接斜插。
终于,又找到了路。
不久,在山脊线摆动时,听到下边
此时,能见度不足
前面是大概海拔
雾越来越重,风也越来越大,路也越来越陡。
湿滑的青草,湿滑的泥土。
浓浓重重的雾,迷迷重重的路。
我只有一个人。我一个人在行走。
山谷下的人声也越来越低,越来越悄了。
雾中,一个人的行走,一个人的孤寂。
行走的,并不只是脚步。行走的,有灵魂,也有意志、毅力。
这一段路中,能见度由不足
从海拔
除了陡还是陡,或者说除了陡就是陡。
你只能注意你的脚下。
你只能注意你的路。
升得越高,对自己的自责也越轻。
人,不觉得将自己融入了大山。
在大山宽浑的怀抱中,自己是一个孩子。
在大山广袤的荒凉中,自己是一粒生命。
在雾同雨的变换,在风与树的交错,人,渺小,也沉滞。
每一瞬间,都有那一瞬间的精采,而且每每来不及拿出相机将它记下。只能深深在记在脑海。
生命的每一瞬间,又何尝不是充满着精采。
随着山势的升高,迈过陡峭的山石,我不断接近东台的顶峰。
就在我到达东台营地的瞬间,离东台顶可能也就只有
大雨来了
雨点密集地冲下
我不得不在此止步
我在雨中放下背包,开始扎营
帐篷能搭的全都搭好才发现:
——没有外帐!
二十多分钟后,雨小了下来,慢慢地停了。
开始擦帐篷内渗漏的积水,然后将物品一一取出、放入,钻进去——人无法躺下,坡度还是有些大。
再钻出来,再找地儿,在小路的南边,仔细地踏着小草,找出今晚自己的栖身之地。
重新移帐篷,打风钉,拉风绳,摆物品,……
在这一过程中,雨消云散,天空中不时有美景出现,自己也曾将扎营放在一边,赶快取出相机,留下一两张美好的画面。
擦拭水渍,将防潮垫,睡袋一一拿出。擦干身体,换上干的衣服。
吃了一根黄瓜,半截火腿,喝着带的凉水。
冷,冷,冷
终于,钻进睡袋,还是冷。
拿出头灯,拿出笔,拿出小本,开始写下一些自己的感受。
帐篷外,另外两队的驴友,相互吆喝着,点着火炉,在涮肉,在煮面。我,一个人,在冷冷的帐篷里,写着文字。
在写到“我一个人,又上路了,背着我全部的背包,向东台走去。”时,再也抵不住寒冷,搁笔开始完全完全地紧裹在睡袋里。
这一夜,在寒冷与潮湿中,同生命抗争着。
一夜辗转,尽是潮湿和滴雨的感觉。或许是梦魇,或许是虚幻,朦胧中沉睡,在手机铃声中,凌晨四时三十分,开始了第二天的开始。略有些烫的额头,略有些肿的咽喉,拉开帐篷——庆幸一夜无雨,也不幸无法看到期望的日出。闭上眼睛,躺在清晨,却是再也无法入睡。快要五点时,钻出了睡袋,带着相机,向东台最后的二十多米高差走去。
在清晨,在旷野,一个人,登上了东台的顶峰。有人用石块垒起了两个一人略高的塔状石堆,却并不是玛尼堆。但也算是对天空的敬畏,对自然的感叹,对人类的记录吧。
天空灰云四布,但清晨仍然宣告着新的一天的来临,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东台四围的山势,差不多高矮的北台,以及北台的卫峰,山势明显陡峭;山脊沿伸过去的中台,峰顶略为平坦;再向前看去,则是远远的西台;而南台,就只能是远远地望过去再加上想像了。
向着东中山脊望去,右侧在同北台的山谷中,谷底的松林渐渐地伸入了所谓的小五台百慕大的三角地带,左侧同样顺着山谷延伸,就是军事管制区。
我在东台上恣意地大声喊叫——啊——啊——啊
向着苍天呼喊,对着大地呼叫,望着四周的山,感受着山的雄浑,感受着山的浑厚,感受着山的厚实,感受着山的实在——小五台,实实在在的山!小五台是平实的,平实得没有峭壁,平实得没有悬崖,平实得你只要走下去就能登顶。在小五台,你永远不会有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哪怕你站在最高的东台,感觉近在咫尺的北台仍然与你对视,那一小尖尖的西台,也仍然与你对望,那一平平实实的中台和远远看不清的南台,都同你在同一视线上。你的四周全是山,全是一样的山,你在山的中间,你在山的怀抱。你却又是在山之巅,在山之顶。你可以尽情地呼喊,你可以尽心地呼叫——我是大山的孩子!
昨天的郁闷一扫而光,新的一天总是要走下去,总是要走新的路。每一天都如此,每个人都如此。
回头望着昨天走过的路,一条蜿蜒叠转的小路,时隐时现,沿着山的脉络,向远方延伸。山谷下,碎石和青草,这就是降雨涓涓而汇溪流的初端。再向远看,谷底营地的帐篷,和再远的帐篷——我昨天曾经从哪里一个人走过,穿过迷雾走过。
此时,兴奋让你无法兴奋,激动也让你无法激动,想亲吻脚下的泥土,又想纵身一跳,人却是静静地立,四围地转着,看着,看着,四围地转着。
天空渐渐明亮,有人从谷底走来,近处的营地也零落地走出人来。人类的亲切,自然的亲切,世界的亲切!
太阳在眷顾着我和我们。阴云的天空,有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吧,让我们管窥了些微的日出。从灰蒙蒙,到温暖的感觉;从温暖的感觉,到粉红的渗透;从粉红的渗透,到彤红的云彩;从彤红的云彩,渐浓渐暖,然后,太阳出来了!
其实,云层薄些,感觉太阳就出来了。心也一样,心上的云薄了,心也就明亮了。
太阳又钻回到云层,我也从东台下到营地,开始收拾和整理行包。
早餐,是一根黄瓜,三根
可能是六点四十多吧,我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征程。
再次提起笔来,已经是差不多两年之后:那时的心情早已无法拾取,只是记得,第二天一直是在缓慢地走路,不时有队伍从身后超过。东中山脊的路上,偶有风景;下撤西沟,却一半是原始的松林,一半是山间的溪流。松林密而静谧,溪流清而欢畅。遗憾的是西沟里散放的十几只牛,让一沟的清水里遍是牛屎。
那时,金河寺刚刚开始重建。
那一天,当从西金河走出时,正是夕阳斜照。打电话给同学,开车接我回家。
两年之后,算作收语。或许是因为,刚刚又去了一次小五台山。
小五台,一直是我的梦想,从2009年开始,这梦想沉寂了两年,只因为自己的体力怕给领队拖后腿。终于在2011年7月,决定去小五了,报上活动的那几天,真的很兴奋。为了不给队友拖后腿,在周三的晚上,连续负重爬楼16层,三遍,第二天,腿没疼,终于,周五晚上在德胜门集合,去梦想中的小五。一路的颠簸,包的车太小,坐着不舒服,伸不开腿。12点到了农家,开始睡大通铺,很凉很冷,胃开始作疼,疼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也没有敢跟领队说,总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坐着山蹦子,又是一路颠簸,我的胃绞着痛。到了1700,开始爬,每走一步,都在出汗,刚开始是在前队,慢慢地落到了后队。停停歇歇,终于在1900米处,实在坚持不了了,就这样,我的小五梦想,在我的胃痉挛下夭折了。收队,很靠谱,带我下撤了。回京,休息了两天,才上班。
看了你的游记,突然想起自己那一年的经历,恍如昨日。
生命的每一瞬间,又何尝不是充满着精采。
这篇写的还是不错的。
感受的到内心的变化
哥爬的不是山,是寂寞
其实我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