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山冈仁波齐——我遇见这样的自己


去西藏真的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5月6日周六的时候,刷出来一张5月8日去拉萨的火车票,没有太犹豫就买了下来。四年前的5月8日,我摔碎了膝盖,四年后,我出发去拉萨徒步。


临走的时候,人人都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也没有谁相信一个从来没走过高原雪线的人能走下来一条海拔5600米的线。5月8日出发前,老苍和小五来送行,气氛烘托得我紧张得要命。以至于我初到拉萨的第一晚,一想到要独自前往冈仁波齐就内心焦躁不安。在拉萨的一天半,除了适应初到高海拔的不适,一直在进行思想斗争,但是只要一想到要放弃转山,眼泪就在眼眶打转。既然这么不甘心,何必委屈自己,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试试。


想明白了以后,去东措问有没有去阿里拼车的,顺利找到五个小伙伴儿,当天就决定第二天出发出阿里。


因为是拼车,所以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到冈仁波齐脚下的塔钦。这三天时间自然是不能浪费的,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怎么才能在三天内适应阿里平均4600以上的海拔高度和最后5600米的卓玛拉山口。


首先第一站我想到了珠峰,和其他五位小伙伴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天上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至少先在5200米的地方拉练一下试试看。


途中走了一段318国道,接着就进了珠峰景区。一路太美,在珠峰一下跳进眼里的时候,差点感动的哭出来。到了海拔5000米的营地,就准备徒步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去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于是没有背重装包上去,在随身的小背包里多装了1.5升水压重量,拿着双杖,心里七上八下得出发了。


爬升依旧是个问题。虽然爬升只有200米,但第一次走高海拔,很快呼吸就不稳定起来,再加上太阳又晃眼,突然就晕得不行,立刻停下来,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冷静下来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接着调整呼吸和步子的频率,数着步子匀速有节奏得走。终于过了爬升的阶段,后面的平路走的特别顺利。下山就容易多了,几乎小跑着往前赶,呼吸也不是问题,只是太阳下山后,风大起来,特别冷。


在大本营住了一晚。之后我们就一直行驶在在岗底斯山脉和喜马拉雅山脉之间。从萨嘎开车到塔钦的途中看着窗外塔钦乌云滚滚的天气就觉得完蛋了,转山一定是没希望了。


到了塔钦的青旅一问,陈姐说,白天的天气都不错的。正巧碰到丹增,当地向导,第二天要带两位意大利人转山,陈姐问他能不能带上我,丹增很爽快得答应了。


第二天天未亮,漫天星光,我们踏上了转山的路途。到了第一个经幡,丹增磕长头。步行24公里后,下午两点多住在了海拔5200米的藏人铁皮屋里。一下午就在跟丹增谈论西藏和宗教中慢慢度过,屋里弥漫着藏香,藏族女人时刻往炉子里添着牦牛粪,火花溅出来很美丽,盯着闪烁着的火苗特别容易把人拉出现实。晚上睡觉前,丹增在我的被窝里熏了藏香,一晚好梦。


第二天任务艰巨,一共要走32公里,并且有雪爬。六点出发。一开始我就跟不上丹增他们的速度了。我让他们别等我,一个人按着自己的节奏慢慢得走。从海拔5200米到5600米,这一路的爬升,我实在是拼尽全力,一路都在跟自己说话,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一定可以完成转山,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要保持节奏,一直重复这么几句话。


即使这样还是在中途崩溃了,看着冈仁波齐峰,我突然大哭,眼泪哗哗得流,越哭越缺氧,但就是停不下来,直到一个藏族男孩儿路过,停下来看着我说:“你为什么哭,你的包看着好重,我帮你背。”听到这么一个声音,我突然就平静了,谢过男孩儿,我停下来看着冈仁波齐上面的那簇云彩,顺着风变幻着形状。渐渐平静下来,又开始朝上走去,爬上5640的垭口,那一瞬间,豁然开朗。


其实最折磨人的是在垭口之后。22公里回塔钦的路。每次总希望在转弯的时候看见塔钦,可每次都是远远得在尽头看见另外一个弯,就这么一弯又一弯,终于在晚上七点半到达仲哲普寺,和丹增汇合。匆匆吃了碗寺院里的肉丝面,八点出发赶回塔钦。丹增他们决定当晚住在仲哲普寺,所以没有同行。


我建议下午四点还没有到达仲哲普寺的话,当晚应该选择住在寺里,不然走后面的夜路实在是非常不安全的行为。仲哲普寺距离塔钦12公里,脚程快的两个多小时,可是我当时体力基本透支,身上除了一瓶热水,已经没有任何补给,再加上头上飘起乌云,天很快就暗了下来。我慌忙戴起头灯,把雨衣挂在胸前,紧张得要命,路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我一路狂奔,也顾不上高反,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像惊弓之鸟,非常小心得盯着路却还是在宗堆出现岔路的时候跑错了方向,跑出了好远才发现远处的塔钦离我越来越远。我掏出手机,当时只剩下5%的电量,用地图确认了一下大方向,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当机立断迅速跑回宗堆,朝正确的方向继续狂奔。


感觉嘴唇已经被风吹出了一层层的干皮,不敢停下来喝水,只是拼了命得向前跑,这时候丹增打来电话,我说,我已经看见塔钦的灯光了。他说,那基本没问题了。一点儿安慰效果也没有,心里照样还是七上八下的。又跑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跑进了村子,村口就是派出所,我开心得要命,立刻敲窗户找民警问路,接着在两个藏民的帮助下摸回了青旅,当时已经是夜里11点半。


我一进青旅的门,陈姐立刻给我倒了杯开水,说:“天啊!你怎么走到现在才回来!我们以为你住山上了呢!太好了!平安回来太好了!能安全回来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啦!今晚千万别洗澡,感觉你状态不是很好。”整个人放松下来,才觉得内冷外热,有种要失温的感觉,幸亏房间里有电热毯。第二天十点多,丹增他们回来了,立刻敲我的房门来探望我,看见我笑嘻嘻得开了门,他们才放下心来,说,陈姐说你昨晚回来状态不是很好嘛,现在看起来好多啦!


就在平静和惊险中完成了我的第一次转山。第二天丹增帮我联系了回拉萨的大巴车,24个小时的颠簸,我又回到了阳光灿烂的拉萨。晚上躺在大巴车上看星空,我来阿里,从月圆到月缺,短短十几天,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冈仁波齐的时候,我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仰望着对面的山峰,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看着藏族女人往火炉里添牦牛粪的时候,仿佛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在冈仁波齐,时间、空间、地域、人种好像都失去了意义,只有当下那一刻,五官的感受才是最真实。我突然忘记了所有冈仁波齐以外的一切。


神山,自有它成为神山的道理。


人回到了拉萨,灵魂永远留在了冈仁波齐。


我找到了从来没有遇见过的自己。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仓央嘉措

天慈发表于2017-05-25 18:45  
分享到 
赞过
(795次阅读/0个评论/1人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