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金山上(之三) 遥远的西灵
难得的星斗,难得的寂静,都是城里没有的,我却无心享受。我用手台一遍一遍地呼叫,却没有一点回音,并且,手机没有一点信号。
我开始后悔了。从山脚下到停车的公路,还很远,本来有一个队友和我在一起,但我嫌他的登山杖戳地发出的声响,就故意放慢脚步让他先走了。
累了一天,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天渐渐地暗下来,看不清什么了,能听到路边溪水潺潺,竟生出几分惬意。
但是,没有想到,路这么远,天这么黑,我这么孤单。终于,到了一个岔路口,难题来了。如果继续向前走,走错了路,我就会迷失在这荒郊野岭;如果我停下来等,万一收队从别的道路越过了我,我就会遗落在这荒郊野岭。
“前队,前队,书童呼叫,书童呼叫!”,“后队,后队,书童呼叫,书童呼叫!”我焦急的呼叫始终没有回应,却唤醒了山里的守林人,远远的一间小屋亮了灯,走出一个人,围着我转了几圈,上下打量我。他告诉我,这是出山的唯一道路。我一横心,死等!
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望着繁星点点发呆,短短一天,却恍若隔世。
北京西面一百多公里之外与河北交界的地方,有几座两千多米高的山,根据方位,驴友们分别称为东灵,北灵,西灵,南灵。
西灵和南灵相邻,最远,也最高。爬西灵南灵有几个难点:
一是一千八百米的累计上升,香山是五六百米的上升,它相当于三个香山的上升高度。
二是同样的
三是当天往返的户外活动,几十人从四面八方即便坐头班公交赶到集合点,出发也肯定是在七点之后;为了赶上末班公交,又必须在十点之前回到集合点或是换乘点。来回路上至少要用六个小时,所以留给登山的时间是很有限的,必须很快地爬,没有歇脚的时间。
我已经爬过东灵和北灵了,登上南灵西灵,是一个很大的愿望。因为上面说的难处,我一直在寻找相对合适的活动,看到这个活动的帖子,我觉得可以,是因为有三道保险:
一是这个活动人多,一百多人,根据我的经验,只要是超过五十人的,其中肯定有比我弱的,只要有比我弱的人在后面垫底,我就比较轻松。
二是按计划到了石城后,向北去西灵,再返回石城,向南去南灵,如果我觉得吃力,可以不去西灵,这样我就有喘息歇脚的机会。
三是我可以在路上边走边吃点东西,把中午饭时间省出来,给自己留一点缓冲的余地。
然而,我的如意算盘被一个一个地打破。
一开始,在手台里听到收队在说后面有很费力的几个女孩,我心想,太好了,有她们垫底,我就踏踏实实地爬吧。还没有到半山腰时,就听到手台里说后面的几个女孩放弃了,原道返回在车上等了。也就是说我成了拖后腿的了。
我咬牙坚持着往前赶,指望着他们上西灵时我能歇歇,但手台里传出领队的决定,时间太紧,改变计划,不去西灵了,我又傻眼了。
我只好边走边吃点东西,把午饭时间省出来,但是,等我赶到他们开饭的地方时,他们已经吃完饭又开拔了。
山穷水尽,我只能拼了!
十二时五十五分,翻过第一道山梁,开始有些景色了,我的心情还不错。
十五时五十五分,顶着西斜的阳光,开始最后的冲顶。
十六时整,站上南灵顶峰。
十七时整,在为美景流连忘返时,我发现,已经傍晚了,我们怎么还是高高在上?按计划现在应该已经快要下到山底了。
十七时二十六分,我的眼前还是高山草甸,还是次生林,意味着我们还是在海拔较高的山体上。
十八时三十三分,这是我这一天最后的一张照片。太阳义无反顾地落了下去,余辉洒在山尖上,算是对我们的告别。
快要到山底时,峰回路转,有队友崴了脚,有十几个队友照顾他,再也走不快了,把我从急促中拯救出来,我成了最后的笑者,这就有了后来在溪水潺潺中的惬意……
但是,没有想到,路这么远,天这么黑,我这么孤单。
远处有灯光渐近,有车声渐响,唤醒了我的懵懂,后队上来了,领队租了一辆农用车,载着伤脚队员和收队过来了,我爬上了这车。
终于,到了停车点,终于,上了载我回家的车。柔和的灯光,柔软的座椅,洁白的座套,凉爽的空调,更有队友的话语和笑脸,这一切,竟是那么陌生和遥远,我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回到这个世界,适应这个世界。
翻过109国道苇子梁隘口,就进入北京界了,随着海拔高度下降,我的听力开始恢复,能听到队友的鼾声,我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大事!开车前,没有清点人数。
两辆大客车,有一辆载满先下山的人先期返回了,人员的分组完全变了,无法清点人数。
我真的后悔了,不,是后怕了!不清点人数,也就意味着如果我没有上车,谁也不会知道。那将会怎样呢?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饥肠辘辘,举步维艰,在遥远的西灵......
其实,户外活动哪次不是这样的呢,只是这次更典型,更突出罢了。
没有山高,何来与云齐肩,何来一览众山小,何来及目远望无边。
其实,虽本文弱,却有心狂野,却有志硬汉!你看,有吗,像吗?
(这是三年前参加的一个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