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爬山了

    好久没爬山了，在山花烂漫时，决定出来走走，见一见老朋友，赏一赏“满城飞絮混轻尘”之外的春光山色。

    北京清晨的街道，人车稀疏，清爽怡人，放慢脚步，用心体会，一切都是放松的，舒缓的，温柔的，从内到外把我包裹的服服帖帖。热乎乎的早点，路边等候的小客车，侃侃而谈的司机，陆续而来的队友，彼此之间简单的招呼，一切都是久违的，又熟悉的，我感到很舒坦，很踏实，很满足。

    山路曲折，移步换景，许多角度都由不得你细看，车便转了个弯，下一个画面在眼前刚铺展开，便嗖呼而过，只知道山间一抹抹的花色正在悄悄褪去，绿色正在慢慢浸透山野，赏花时不我待。司机师傅语速如Rap一般，尽情地聊着户外的那些事儿，我无心倾听，只希望此行能赶上行色匆匆的春色。

爬久了山的人，不再像涉足户外的新人，未见真山，人已嗨翻，他们更多的是内敛、淡然与从容。行走的节奏，欣赏的节点，取乐的时机等等，都了然于胸，看似只顾闷头赶路，其实行进中眼观六路，心骛八方，不露声色的将大好山色尽收在眼底，融化于心头。

（尘沙拍摄）

大家运气很好，人为花来，花为人开。杏花洁白，由山谷尽头，自上而下，渐渐铺开，好像源于谷底顺流而下的清泉，正如枝头涟漪，溪水流花。上升途中，汗珠顺着帽檐一滴滴落下，我能感受到它晶莹的光泽和顿挫的节奏，这不经意间的感知也提醒了自己，好久没爬山了。

水头长城抗战碑文上描述了当年国军将士悲壮的事迹，文言文体更加增添了壮士扼腕的悲情与无奈，只可惜后辈远离战争太久了，和平安逸的生活浸透了人们的血肉骨骼，再难体会当初战场上浴血厮杀的情与景，失去了对恐惧的感知，也很难燃起些许的壮志豪情。古人说福祸相依，忧患安乐，生死相连，杞人忧天的事，多做一点未见得不是明智之举。

对于长城的情怀，我曾感叹于他的险峻雄伟，也感慨过他的残破苍凉，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多情感方面的泛滥。自认为，高山大川之巅，修上这样一条绵延不断、看上去很美的墙，如果说是为了阻隔外辱来犯，倒不如说是为了显摆所谓的皇权国威，以及幼稚可笑的劳民伤财的钱多了不知道怎么花的“国富民强”。其实大山就是“长城”，人心就是“长城”，你筑起了石头长城，却禁锢摧残了“长城”的灵魂，只遗留下千百年后残破的山河，和人为赋予其民族自豪感的断壁残垣，让国人敬仰，供外人欣赏，为的是那般？一声声夸耀长城伟大的“外国友人”们是否会暗自在心里惊叹：竟然有人干这样的傻事！

（薇峰拍摄）

    35公里的长城线路比我想象的艰难很多，如果不是平时保持不间断的运动，这次能否走完全程还是个未知数。虽然走了下来，体力也已消耗的差不多，后半程的步履维艰不堪回首，双腿好像被醋泡过，酸的使不出力气，望见前面的每一个有可能需要爬升的山坡心里都沉重几分。就那样一步一挪的一直挪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悬。那个地点，那个时间，我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有过相似的经历，但经历过的肯定难以忘怀。

    月亮升起来时，我正走在下山的石板路上，腿脚已接近木然的状态，天空是白色的，曲折的石板路是白色的，小路两边的杏花是白色的，白的很柔和，很纯粹，而两边的山体和谷中的树林都黑黢黢一片，黑的很静谧，很沉稳，黑白交错，视线所及都是一片朦胧，和走在梦里一般。一路而下，路边渐渐传来流水声，虽然声音很细小，但在夜晚静谧的大山里却分外清晰，仔细听，仿佛能猜到溪水在哪里落下，在哪里转弯。水顺流而下，在谷口汇成一个小型水库，夜晚无风，水面如镜，绕水而过，能清晰的听到对岸小心翼翼的蛙鸣。

（山野清风拍摄）

    月色下笼罩下，通向村子的水泥路分外的亮眼，走在上面，听到转山就在身后不远，想停下来，和他感叹一下山里的夜色，但终究还是放弃了，自知自己无法充分表达那份感受，还不如在行程得尽头平静地多享受享受。

    很久没爬山了，难免感触颇多，但仍不是我全部经历的充分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