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西藏日记(十一)通往日喀则的路

　世间万事，皆有前缘，汉文化里，亦有“修百世才能同舟，修千世才能共枕”，我今日与人共渡雅鲁藏布江，不知前生又是何等缘份？-----不负如来不负卿

　　2010年8月5日小雨转阴普兰—萨嘎－日喀则

　从玛湖绕出来，一路欢歌，不完整的阿里环线走出普兰就已经接近尾声，即使路况一段一段的仍然不算太好，但这条通往日喀则再回到拉萨的传统路线对两位玩自驾已经玩到炉火纯青的哥哥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挑战和风险，我们似乎已经听到扎什伦布寺的诵经声音，已经闻到了玛吉阿米的奶茶飘香

　然而，就是这一段看似最简单的路却成为此趟阿里全线最艰难的行程、最挥之不去的记忆，有些路，或许一辈子真的只会走一次。

　五个人，一辆车。

　因为在玛湖耽误了点时间，赶到萨嘎已经是半夜，似乎车的轮胎有点问题，两位哥哥试图找到一家修理店，然而所谓的边陲小镇也只不过是一条泥泞的小街而已，时不时的伴着远处传来的狗叫声。此时下着小雨的小镇连营业的旅店和饭店都几乎找不到，更别说修理店。于是只能做罢。好歹找到一家亮着灯的小小川菜馆，夫妻俩其实已经打烊，但为了我们又重新起炉生火，勤劳的四川人民就是这样起早贪黑的赚着自己的劳动所得。甚至我们要求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的早餐也答应了，并实实在在的留下了我们电话，结果一早起，我们还在旅店墨迹着出门时，老板娘已经做好面条打电话来催我们，我们担心他们会不会早起为我们做早餐时他们却在担心我们放鸽子。

　那五碗面是什么味道，多少钱已经不记得，但这五碗面却是红舞鞋至今为止对四川人最好的印象和评价，诚信、勤劳。

　那天晚上也因为找不到修理店，两位哥哥只能自己动手修轮胎，于是半夜，我们仨大妞睡得晕天黑地时，他们还在修轮胎，不知道到几点。

　路，没有了挑战和风险，却还得赶，因为还很长，半路还帮了一位大叔拉陷泥的车。一路向东，轻轻松松的中午赶到了拉孜，找到修理店彻底修轮胎。

　两位哥哥约好的部队朋友也应邀而来，接上我们吃了一顿久违的大餐，小兵的老大风范在酒桌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一句：“你把杯里的酒喝完再来找我说话！”，把初次见面的解放军哥哥们震得只能喝酒，老大自己却酒杯都没有举，这大概就是气场。

　因为红舞鞋随口说了一句当年自己的表哥在格尔木当连长时送过他们部队上的防晒霜时，解放军哥哥们顿时表示现在的防晒霜更好了，他们现在的皮肤没有高原红全得益于此防晒霜，并特意返回连队送给了我们两大盒N小盒，红舞鞋现在上高原用的就是这些高原部队特有的防晒霜，真的很管用。

　热热闹闹的吃过饭，解放军哥哥们送我们出城，因为拉孜到日喀则正在修路，如果碰上交通管制就得等三小时才放行，于是解放军哥哥们指给我们一条他们经常走的山路，据说路况不错也很明显没有岔道，简直就是一条阳光大道。为了赶紧时间，我们听从了建议，取道山涧。

　桥上，合影握别，而谁也没想到那条传说中只要走三小时的山路，我们却用整整16小时沿着雅鲁藏布江走了一条或许再也不会走的路。虽然在后来，我们曾无次的说过，如果有机会再重走一次，但红舞鞋知道，那只是走在路上的一个美好向往而已。

2012年8月1日，西宁，花林咖啡

―――――分隔线，姐要去赶火车了，西藏的故事到西藏再续―――――

　　按着解放军哥哥所描述的，我们顺着一条阳光大道，然后看到第一个往左拐的岔路一直走，就能绕过修路的路段，到达日喀则。

　　见路口左拐，拐进了另一个世界

　　路，一直都有；车辙，也一直都有。只是没有解放军哥哥们所描写得那么一马平川。好吧，朝着这个大方向，总错不到哪去，四个轮子的路和山里腿儿着的路不一样，迷不了也丢不了，只是，越走越不对，我们走到了雅鲁藏布江的水平面，我们在雅鲁藏布江的南岸，我们要过江！

　　沿着江边几乎没有道的泥泞，每过一个小村庄，我们都试图找到一个懂汉语的藏民，问问那里有过江的桥，然而无论我们怎样在村里转圈圈，怎样被围观，却始终问不到。语言，是沟通的根本，面对不懂汉语的藏民，我们无能为力，除了前行只有继续前行，继续前行在一个又一个被一条泥泞的乡间小路串起来的藏族小村庄。

　　这时我们似乎还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欣赏着沿江沿路的绝色风景，体验着穿行在原始小村庄的新奇感受。小兵还时不时的会感叹：这地方真的很合适写生。

　　路越走越窄，雨季上升的江水使得原本就不好走的路更加泥泞，我们的心情也在两位哥哥不段的翻地图、GPS定位中渐渐变得不那么轻松。我们要过江！江的那边是我们看得见的红顶水泥房、还有加油站。

　　走阿里北线时，我们总结了一句话：有困难找村长！当再一次走进陌生村庄时，找村长！村口干农活的小伙子不懂说汉语，但他知道我们有困难，于是腼腆的咿呀咿呀连比划带说话，向我们指明了一个村屋，老布哥哥顺着路进了前面不远处的房屋，我们在车里等

　　　在村口等老布哥哥的时候，我们再次被村里人围观，这次是小孩儿和妇女，坐在车里的我们依然象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一双双清澈的眼睛肆无忌惮的看着。这一次我们有了直面他们勇气，走下了车。而他们也不象外面的藏民那样伸手要东西，给他们萨琪玛他们后退两步不好意思接，有时候真的觉得现在的藏区小孩儿习惯伸手要东西，是因为我们这些外来人，我们用我们的方式走进他们，以为是为他们好，却不知道到底要给予这个世世代代生存在如此恶劣环境下的勤劳民族什么才是最合适。这时候小兵特别后悔没有带着各种本和笔，因为第一次进藏带来的纸和笔没送出去后严重打击了她对帮助藏族小朋友求学的积极性，这一次什么也没带。

　　老布哥哥回来了，带着一个笑咪咪的长者，也带来了希望。

　　老布哥哥先眉飞色舞的描述了村长家的纯藏式风格，然后告诉我们，这位长者不是村长，村长在看老布哥哥比划之后大概明白了我们的困难，打发自家的孩子奔跑着找来了这位长者，传说中村子里年纪最长的就是最智慧的老叟，果然名不虚传。长者会说汉语，更重要的是，他带我们去找桥! 唵嘛呢叭咪吽!谢天谢地谢佛主!

　　智慧的长者和老布哥哥挤在副驾指路，我们心情真的好！

　　然而，路远没结束，故事也远没有结束，我们的好心情只不过保持了短短十多分钟。真正应了那句：有多期望，就有多失望！

　　桥，真的有桥，只是顺着长者所指的方向看到桥时，我们目瞪口呆、我们无可奈何，我们哭笑不得。

　　所谓的桥，就是一座摇摇欲坠的铁索桥，人走在上面都胆战心惊，至于车呢，桥还没有车身宽。

　　对于可爱的藏族同胞们，我们打心里佩服，佩服他们的热情，佩服他们的想象力，我们的车可以从这桥上飞过！

　　　送回了长者，不死心的我们继续前行。只不过两位哥哥开始计算车里的油，计算着走到什么时候如果没找到路，必须原路返回。

　　顺江而下，一直在我们左边的雅鲁藏布江江面突然急速变狭，形成了细长的峡谷，沿江没路了，真的没路了，只有一个小村庄。村口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远远的见我们的车，走下山坡，然后说了一句差点雷死我们的话：“你们去哪？”　　　　　　　佛主呀，在这个大江深处的藏族小村庄，原来都是智慧的长者会说汉语呀。我们激动的按了两声喇叭集体跳下车，这是佛主带给我们的恩赐，一定要当面说声谢谢。

　原本安安静静的小村庄，在我们按了两声喇叭之后，人突然全冒出来了，我们再一次被围观。而我们的激动好心情这一次维持的时间更短，智慧的长者原来只会说一句汉语，“你们去哪？”其它，地图看不懂，汉语听不懂。于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长者会说这么一句汉语，难道经常有人撞进来找不着桥？

　想起了阿里线刚出发时，坐在豆豆那辆不太舒服的路虎上，豆豆告诉我们：“自驾，除非把路走死，不然不会轻易返回，在西藏，有时候你会发现顺着一条特别明显的车辙走到一个藏民家就没路了。。。。”

　这一次，我们把路走死了，把油走没了，只能原路返回了。可即使这样，老布哥哥还是一边看着地图上细如发丝的县道、乡道、村道一边说:主要是没油了，不然翻过这个村子，应该有路走到珠峰那边！！这大抵就是他们玩自驾想要的状态！

　　终于调头了，原路返回了，然而走夜路、有限的油、以及过来时一段可能会陷车的泥泞让我们原路返回的路并不轻松。

　调整座位，两位哥哥不再一正一副的坐着，而是一人带一妞坐在前面提神，没开车的那个在后座补觉，男女搭配，在关键时候还很能提高办事效率的。

　坐在后座的小兵一直不说话也不睡觉，无数次对她说：老大，你睡吧不会有事的。她也总是口头答应着，依然不说话也不睡觉。直到返回到日喀则，她才说：哪睡得着呀，那一路我都在数着手里的佛珠念着六字真言。原来，我们真的有佛主保佑！

　　毕竟是原路往返，两位哥哥对路况心里多少有谱，走得也还算有惊无险，鲨鱼哥哥最担心的陷车路段也很顺利的开过。凌晨时，回到的原点――拉孜，终于上国道。舞鞋在迷迷糊糊中依稀记得没有停留没有吃饭，加油，继续前行！

　迎着东升的太阳，朝霞洒满向东的柏油路，一路驰骋，上午入住日喀则订好的酒店，两位哥哥如约去了扎什伦布寺，仨大妞做着白日梦睡了半天，顺便做了一个酸奶面膜，晒后修复立竿见影。

　好了，回城了！

　　　　　　　　　　　　　　　　　　2012年8月4日　拉萨　格桑花香

背景音乐＜传奇＞

上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