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 been my way
看来07年的西藏行无论如何也是避不开的浓重一笔
之所以不想写,回来之后的忙碌学业算是个主要原因,直至毕业之时的再次新疆行,一直没有大段的空闲时间来沉淀构思,另一个主观的原因还是在于“culture shock”也就是“文化冲突”过于显著,很多东西不好写,也不太愿意费力气去写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就是这个意思。很多东西,不亲自去走一走,看一看,那自己努力写的这点文字在别人眼中只不过算作走马观花的简易替代品,费尽的心机与用意无法传递,那反倒不如写作欢欢乐乐和谐一片的太监贴,乐呵乐呵完了。
不过,该写的还是要写,目的不是别人,还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回忆,留下反思。一件事情做成了,因为什么而做,为了什么而做,最终做成什么,都是要好好斟酌,留待以后借鉴,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也便重新提笔,记下西藏一行的点点滴滴,算作告慰自己的那段经历,以及怀念那形影相随的一干队友。
追溯到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要从06年新疆行回来之后谈起。
一个月的出行,彻底打破了自己很多原有的想法,眼界开阔之后,才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无知与未知。在这样的感触下,自06年底开通博客,记录生活所思,并且断断续续完成了对新疆行的追忆,赶在六月之前完成了《行走于粗犷与丰饶之间的土地——我的新疆行》一文。当时颇觉此文了得,发布之后在学校圈子里似乎也得到了不错的反响。现在看来,其作用介于宣传造势与回忆思考之间。
做大事的时候,总是需要点血气方刚怒发冲冠的氛围。新疆行,应该承认自己的运气还是很好,在一条全新道路的开端走得不错,于是也就有了勇气走出下一个脚步。当时貌似有点天真的以为新疆不过自己走下的那巴掌大点地方,于是乎就把眼光放在另外一片更具神秘与被忽悠色彩的天上人间——西藏上去。
造势不过是很小的一个方面,主要的还是在探究答案。正如与《新疆行》一文延续下来的思路,一直想通过走路来寻求自己的答案,尽管有时候并不明了这问题到底是什么。自我怂恿之中,不觉耳边就会出来“不管怎样先走了再说”的声音。
当然,问题还是存在的。看过《更年集》与《逍遥集》的看客,应该知道小人当时正处于从往昔感情纠葛走出来的时候,面临一个新的机会,所考虑的首先不是如何把握,而是如何避免重蹈覆辙。于是乎,在把学校里的路走出之前,还是需要先把自己心里的路铺垫顺利。
身居闹市的人,每天总在不咸不淡的生活里涌动,若要有大彻大悟,即便不去归隐,也需要来点鞭辟入里的刺激,才能启动“应激性”机制,让自己若有所思。
于是乎,墨脱这个终极目标就在各种力量的纠结环绕下最终浮出水面。
其实制定计划之前还是检索过西藏比较成熟的徒步线路,其中不乏经典选择。只不过这“墨脱”上面的光环最多也最为耀眼,于是便把它定做自己此行的攻坚,或者说必选目标。
之后的事情就是顺水行舟了,制定计划,发布计划,在自己混过的户外论坛与学校论坛忽悠组队,待募集到一票看似完全不可靠实际彻底不可靠的人员之后,当机立断当仁不让的趁考试还没结束便找个由头逃出导师的暑假苦力计划了。
想想容易,说说更容易,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西藏一趟,实施计划之初的感受,在自己出发前《临行寄语》的帖子里表现最为全面。墨脱不是那么好玩的,很有点把脑袋别进裤腰带的感觉,一个是对未知路途的不可知,一个是对学校情感期待的厚望,让自己的这个第一步总是有点七上八下依依不舍的感觉。
最终借用的还是那句话:深思熟虑总会毁掉很多英雄。思考周密是好事,但是该脑残的时候还是要适当残一下,最终自己把自己踹出家门,坐上火车,一路向西,到了西藏这个被人写书拍电影拍广告玩概念弄得七荤八素的神秘领域。
拉萨下车,校友尼曼的接待,“奔跑的树”骑行客栈住宿,丁老爷子的忘年交谈,纳木错的单人彩票之行,雪域的及时投奔,猎豹的跳蚤结局,晒佛的神奇小子,感冒失格的况婷飞驴,新鞋磨脚的70K,等等不再多说,一个是琐碎,另外也确实不再有连贯记忆。好在当时的照片记录下很多时刻,让今后自娱自乐的时候仍可串起这些丝缕,不致缺失。
既然标题作“墨脱 been my way”,自然会把西藏行中的墨脱作为重点。首发,还是要从队员招募说起。
第一位出场的,学名叫做三儿,拉丁文名叫做saner。作为同校,又为学长(尽管很对不起学长这个称呼嗯),是这次组队正式报到的第二人。第一人在哪里捏?得看下文。这里出场顺序按照在拉萨亮相先后,与报名时间无关嗯。
要说这三儿啊,是被三儿的。最开始是俺在学校BBS造势招人,尽管当时计划发布了“意向帖”,“正式贴v0.5”,“正式贴v0.8”,“正式贴v1.0”等好几个忽悠帖子,大部分人跟帖要么膜拜要么遗憾“哎呀我想去就是没钱没时间啊”,唯有这三儿同学是唯一一个报名参加的人之一。为什么说之一呢?因为我记得当时还有个“mumu”什么ID的要跟着过去旅游,但是道不同,也就忽略不计。
网上敲定时间,进入面试环节。记得那是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尚且囹圄18宿4楼的俺爬上5楼,砸开这丫房门,拖出人来直奔5层阳台。在惨白的月亮下面,三儿叼着烟头,小眼睛忽闪忽闪的如烟头的火光。
“你徒步几年,走过那里,有长线经验么?”
“阿拉有过户外经验,但是只走过虎跳峡,可惜已经是景区,不知够不够转职EP(experience point)?”
“这可不好办啊,这次走的线路时间长强度大还很危险,不知道你的体质能不能坚持下来”。盯着他的小身板,我犹豫道。
“放心吧,虽说阿拉搞禽流感的,但是身体呗棒,吃嘛嘛香。而且咱业余搞摄影的,队记之类的工作不能缺少咱的支持啊。”
“那好吧,我考虑下”。尽管后面的话已经记不清楚,但是那插科打诨吃饭主力的印象算是留下了。虽说当时觉得带上这厮没太大好处,但是起码有个分担车票的,暂且算上一个。
当然,后面的经历证明,这厮的能耐可比吃饭主力强了不只一星半点哪。
等这厮到拉萨的时候,已经是7月的28号了吧。原本说好当月18号到,结果丫挺的不是感冒就是车票转签。墨迹墨迹就墨迹到28号。接站之后,稍作寒暄,29号便冒着拉萨街头的蒙蒙细雨出去贴条,招募其他队员。
说时迟那时快,当天中午刚刚回到雪域,就有人联系我,听声音是个温软羞涩的小女生,而且旁边还不是有人搭话,貌似是一对哦。我跟三儿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的一声:欧耶。奔将出去,只不过,在这半路想得不是工工口口,而是OOXX。“女生么,旅游问题还是不大的,但是高强度的徒步,能坚持下来么?尽管有异性组队可以徒步不累,却会给队伍带来额外的问题。现在已经招募的人还没有一个走过墨脱,那么到时候必然要面对是否请领队的问题,这个情况下,不可知因素还是越少越好啊!”
见面的地点是哪里来着?北京西路的巴郎学?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是个旅馆门口。见到一高一不高(呃,说矮就不好了吧,虽说高的也到不了哪去)两个女孩(好吧,我忍了)。一个叫做多多,一个自称况婷。见面不免寒暄,我自称智能,同来那厮报了自己名号,只可惜一阵烟雨飘来,那厮发音未经丹田而出,最终听众辨为“许三儿”。自是,这三儿的拉丁文称呼便流传下来,虽无OO百世,也许XX万年。
面试内容,无非还是问及经验,徒龄方面。其实谁都清楚,走路这东西讲讲谁都可以,真把式的东西只能走开看看。
无奈之下,只好把已经定下学名的三儿拉到一边小声商量:这两个行么?
“我看行。”
盯着三儿那小眼睛,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徒步本身就是带有冒险的因素,大方向定了,剩下的只好随机应变查漏补缺拆东墙补西墙。
“好吧,”我说,“那就先带上好了。”
说曹操曹操跳及时多了,河南安阳的曹操不愧又刷新了速度记录。刚敲定两个女孩,第五个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对方说的是蹩脚的普通话,在我确定不是中国移动故意欺负外地人之后,便约定还是在这旅馆门口,进行4vs1的面试PK。
来者清瘦高挑,如果挂上花白胡子则很有得道仙人般二级风就可吹走的体质。与他的交谈甚是辛苦,普通话要一个字一个字讲,发音要一点一点掰。最终得到的信息如下:小吴,广东人,学生,贵州多次徒步经验。看这身板,看这架势,我也当即拍板:就你了!又省粮食又能背东西,不要太可惜了。
敲定小吴,我们四人与小吴分开。两个女孩搬入雪域以便与我们共同活动,小吴则继续住在青年旅社,直到出发当晚投奔过来。
只不过在我们四人回去的空当,多多便不断的焦虑起来:这小吴说话这么吃力,看着又有点不像国人,该不会是朝鲜东南亚假装南方人不会说普通话想借我们潜入墨脱的吧?
这么三唬两唬,我也迷糊起来。怪不得说“三人成虎”呢,就算不是三个人说,一个人说三次我也顶不住啊。不过仔细一琢磨,朝鲜东南亚的偷渡墨脱有什么好处?跑印度投奔阿三?我这已经有三儿这一印度的光荣代表了,还用的找费劲跑那里偷渡么?罢了罢了,该来的总会要来,走走看吧。
29号的晚上很是热闹,搬来的多多与况婷大展厨艺,让我们众爷们在天天青稞挂面之后,终于有了吃川菜满脑袋汗大呼“好爽啊”的机会。只可怜专门过来吃饭的小吴,广东人吃不得辣,可怜这西藏一行十个汉人九个川,做菜那叫一个赛一个辣,搞得小吴很是郁闷。在好奇他来西藏怎么生存的问题之后,看他从背包里掏出十几块板砖般的压缩饼干出来,让人不得不觉得这精神是多么执着啊。
30号,其实还有一个女孩面试。其中原因有二,一个是况婷因病医治无效被迫退出,另一个则是小队规模的问题。算到底不过五人,还是有些少了。同时为了有女孩之间可以相互照顾,便打算再招募一个女孩,毕竟有些问题是不能跟一群傻老爷们说的。
记得30号是个晴天,我跟女孩相约在大昭寺门口见面,那女孩穿的应该是白底横格衫吧,记得是当地的旅行社工作人员。交谈之后才知道她并无徒步经验,便只得放弃。尽管她一再表示自己有体力,而且毅力很好。但是到那时为止,我对队员的户外技能都还没有实际了解,对墨脱一行又存在很多担忧,最终无奈拒绝了这个女孩。记得当天还有人打电话表示要参加,不过那丫口气挺倔,还要我去找他,于是直接将其鄙视掉。不想这人,或者说这些人最后还真是搞出点名堂来。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31号,难忘的玛吉阿米。当夜,住在雪域的墨脱四人,再加上那里的神奇小子,阿芳,我们六人直奔传说中的玛吉阿米。昏暗的灯光,年久的照片,飘渺的音乐,嘈杂的人声,扎堆的老外,漂亮的老板娘……气氛烘托快要high到顶点,每人尽显得瑟能事。拍了照,点了餐,留下年轻的洒脱。出门回去,走过小昭寺路,看着其他几人有说有笑走在前面,我不禁仰天叹息:三十一号,明天开始就是一路未知的日子了。
当夜三点,手机铃响。出门,打车,直奔长途车站,接来我预约半年的种子选手:新疆大力。跟他的相识是在06年的喀纳斯徒步,之后偶尔会有联络。07年开春之后,他谈到自己有徒步西藏的想法,正是深得我心:自己尽管有了徒步经验,但是要做领队,还是完全空白,如果队伍里能有这么一个自己认识有很了解实力的人,整个队伍走下来定会增加很多成功可能。也就是出于这个考虑,07年的上个半年一直在忽悠大力跟我徒步墨脱。当然,经典路线的名气自然也会让他充满兴趣。于是,达到拉萨后我左等右盼,将计划日期一拖再拖,最终等的就是这个主力的加入。
凌晨四点多,将大力接回雪域,我们二人迅速就寝,因为谁都知道,两小时之后,我们墨脱一行的正式篇章就要拉开序幕。
早晨六点多,起床,洗漱,整理装备。拉起死赖在厨房地板上的大力,出门分两队打车,直奔长途车站。
到达车站约么八点左右,开往八一的长途车貌似两小时一班的样子。当然,按照国际惯例车站外总会有私车拉活。
拉萨——八一的班车站内80,站外就可以便宜不少,于是少不了来点纠结。不过看外面拉客的都是藏族司机,立刻不用纠结了——直奔车站——藏族司机的开车技术那是出了名的彪悍啊。
买完车票,稍微等了一会,也就是一杯豆浆两个茶叶蛋三根油条四个炸糕的功夫,一藏族司机在车站大厅喊:“坐9点车去八一的赶快上车了!”
就这一句话,足够把胃里囤积的那点碳水化合物吓得直打哆嗦。
一干五人冲上车去,发现前面的座位都被沾满,只剩下最后横排的几个座位,于是一边塞两个,我也就稳稳当当的做起了“楚河汉界”来
沿途的风景还算不错,有山有水,有花有草。
最先路过的,还是所谓“松赞干布诞生地”,正龙拍虎般的拍了两张,然后一溜烟找旮旯去了。什么事情?那就不用多说了,有经验的自然能够体会
随后一番颠簸,翻过米拉山口一路向下,旁边大河奔腾一泄千里。在一处拐弯车终于停了下来,让我等有了舒展筋骨抓紧拍照的机会。原来还在感激这藏族司机如此体谅我等拍照心情,往前走过一个弯才发现原来前面有车载入河中正在全力拖曳,于是满腔赞美之词也就慢慢随着江水东下去鸟
再待进入群山,到达一处谷中腹地,司机又国际惯例般扔下一车人出去吃饭,留下乘客吃饭的吃饭,抽烟的抽烟,剩下我们这样晃悠的晃悠。不过这里确实不啻为拍照的景地:海拔下降,花草明显繁茂起来,各种很Q的小昆虫不时在花间点缀。三儿与多多寓教于乐,小吴与我各自拍照,很负责任的扔下大力一个跟上来请求布施的两个喇嘛打哈哈去了
等到八一,记得已经是下午四五点光景,下车后首先要紧的事情,自然是卸包了,从车上往下扯,然后寻找旅店。记得车站附近比较廉价的旅社有两家,大力一眼看上其中一家,但是本着货比三家的原则,就算现在只有两家,也要把另一家看过之后才能心甘情愿的跟着大力走。不过貌似两家本是联姻,挑拣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这些都是后来所知罢了
定下旅店,然后就是砍价,最艰难的自然是到底给予多多同学是男是女的待遇问题。好在多多从这时起就表现出良好的“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骆驼用”的精神,把前半句话表现的很是到位。最终敲定了一个五人间,单价15RMB/床。
剩下的事情就是出去晃悠。四五点钟,在哪里还算大下午,太阳当空照,就没花儿笑。我们几人把旅店周围市场小转一把,做好最后的大站补给。最巴适的莫过于八一的蘑菇,真是出神入化的大,如果说咱的蘑菇论串卖,那八一的蘑菇就是论片卖。一个拿在手中,几斤分量,就算三四个拳头大小也不少见。正因这般豪爽,当地人晒蘑菇也是要提前切片,不然囫囵个仍在外面,就八一那赛水乡的气候,大蘑菇还没晒干上面又该长满小蘑菇了。
晃悠的另一个重点就是吃饭,这里好歹算是汉族聚居,且川人居多,菜馆基本十有八九都是超辣。可怜广东的小吴同学,端着米饭可怜巴巴盯着唯一的一碟炒土豆,也要颤抖筷子拨走辣椒之后才敢勉强用土豆下饭,相比之下我们其余四人的吃相已经显得分外面目可憎。
走了一下午,我一直纠结要不要给当时来拉萨火车上认识的那个曾妹联系。尽管说从西安开始也算有一天交情,但是感觉这态度总没有小霞美女那么高涨。纠结纠结最终作罢:晃悠到天黑了再联系人家明显有图谋不轨的嫌疑萨,再说这人际把握在我这里着实不够擅长。也罢,回来再说,待俺走下墨脱,再联系小妹,没准还能混个酒囊饭袋的待遇。
回到旅店,戏剧性的一幕又被拉开。
虽说这旅店不像在拉萨的那样方便给游客提供信息,但正因为选择小了,碰到的也自然会以“道合”居多。
首先不知哪个宣传出去我们要走墨脱,赶休息空挡来了个大哥说要加入,同来的貌似还有他一兄弟。我躺在门口的床上,看他那长年积累的啤酒肚,心里已经开始犯嘀咕,做了短暂交流,果不其然。就像在拉萨最后见得那位姑娘一样,这大哥也没有户外经验,而且平日也是疏于锻炼。尽管他一再表示自己体力没问题,而且会雇背夫跟随,但我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收了吧,有人出钱雇背夫那就是免费的向导啊;不收吧,这超过我的脂肪比实在是让我心里没底,尤其是全员第一次走墨脱,尽管他跟我的负担相比半斤八两。
所以啊,这户外的乐趣之一就是随时会遇到问题,需要随时解决问题。所以啊,这户外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受得了滴。
假装惋惜状送走这位大哥——尽管事后证明这次我判断失误——又迎来了另一个更大的牛人,或者说一次更大的判断失误。
服务员总是那么乐于助人,就在把我们宣传出去之后,有提供信息说有人刚从墨脱出来!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别人前脚把路趟好,现在不赶紧咨询请教那岂不实在对不起CCTV么?
于是乎我们把那位小哥视作英雄般的人物请到我们的房间,纷纷请教做笔记状,唯独没有嘘寒问暖罢了。那小哥也着实配合,一会谈到自己过蚂蝗山,一会谈到自己过塌方区,最让人佩服的是这小哥如何抱着石块趟过齐腰深的山涧瀑布。搞得我们那个顶礼膜拜啊,简直不可名状。请教得心满意足之后,还拉着小哥合影,打算当作一路的激励。现在看来,这照片似乎打上“2B青年一箩筐”的标题更为妥当。
大概夜里十二点吧,兴奋之后,我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帮各人睡眠。随后自己也躺在门口边那案板样的床上,听着走廊里哗啦哗啦不绝于耳的拖鞋声,渐渐沉睡过去。
唰啦,唰啦,唰啦,唰啦,唰啦,唰啦~~~~~
“咕咚”
“哎呦喂~~~~”
没错,尽管你听到的声音有点像四川国粹,但还不是。它的学名叫做“夜起”~
天可怜见的我选择绝佳位置做了绝佳听证,一整夜总是被这样或者那样的脚步声踩得辗转反复。嘛,毕竟是旅游地区,怎么得瑟的人几点钟猫进来都不奇怪,对于即将从心理进山的驴来说,也算是一种铺垫吧。总比大城市的宾馆中夜半忽闻风雨声来得巴适。
但是觉还是得睡啊,不然明天没精神啊
于是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好吧,我承认终于忍不住了,于是欲作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俺也要去夜起
只可惜这打挺有点不成功,身板一下进入挺直状态,动弹不得。好吧,就这样僵持了大概三十秒,终于坐起来按摩小腿,顺便睁开了眼睛:
晨曦 is coming
等浑身活动开了终于发现为什么整晚睡觉都觉得腿这么冷了,原来小腿整整伸出被子半截啊。正当我诧异在西藏睡觉还能长个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被子盖横了
先人板板哦~~~~
也罢。天快亮了,赶紧洗漱准备出发吧
扭头看看旁边一群人睡觉时候那慈祥的面庞,气就不打一处来。报复般的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之后,拿将洗漱工具直奔水房去鸟
刷牙,洗脸,完毕。瞄见旁边的卫生间,犹犹豫豫的钻进去养精蓄锐了,尽管并没有“后股之忧”。一边蓄还一边幽怨,“你说你咋就这么没出息呢,一到这即将开始的关键当口就想往厕所跑萨”。
蓄个三五分钟,心态摆正了,收拾利索回去打包。
这时天已亮透,各人都在或梳洗或打包,唯独多多还赖着不起。看着三儿投向我无奈的眼神,于是恶从胆边生:“不就不肯起床么,那谁,给我找跟竹竿来。”可以满屋搜罗一圈,只找到个半截笤帚,于是只得叹息:“得了,三儿,你继续呼唤吧。”
收拾打理的功夫,多多终于慢悠悠爬起来,然后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剩下几个,一边忙自己的事情,一边还在回忆昨天那“墨脱英雄”的壮举。现在回想起来不得不感叹当时:这2B事件似乎总是有个1B牵头然后被酝酿膨胀啊。于是乎,2的人多了,2B也就成了一种精神。
整装完毕,抱团出发,依稀记得是一路向北吧,走了几分钟便到达班车始发站。找到“八一——派镇”的牌子之后,卸包等待。只可惜这天刚亮不久,江边雾气尚未消散,一阵小风刮得正紧,一个个也冻得哆哆嗦嗦。
那好吧,我做出决定:“我去买今天的口粮,你们看好家当。”于是头也不回的摸去一个回民MM开的馒头店,冷不丁的发现大力在我后面一直跟着。我知道这家伙有明目张胆偷拍美女的习惯,也只好默许他跟我同去,“拍完照片记得传我一份萨”。
等到早晨九点左右吧,终于等来了班车小巴,车刚停稳,我“抢座突击队”的成员便蜂拥而上,待座位占定,我再慢悠悠的把背包一个个拖进车里,然后再拉出来。怎么的?货物挂车顶,人头往里塞。于是乎,二十多座的小巴塞进三四十人外加水果鸡蛋若干。知道啥叫“沙丁鱼罐头”么?这就是,而且荤素搭配。
边区的规矩自然更要现实:人塞满了才开车。一天寥寥几班,赶上哪个算哪个。这时候你才会开始庆幸挤车原来也是好事一件啊,总比在空荡荡车厢里等几个小时舒服多了。
太阳出来鸟,心情喜刷刷。随着太阳一挂,立刻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水汽也便迅速消散,展现在眼前的,也是一幅不输江南的好风景:青山,碧水,大桥,人家,还有那江边随心生长的各色花草树木,锦簇着,凝视着。
班车开过大桥,在群山一侧贴着雅鲁藏布江逆行而上,掠过晨训的部队,钻过茂密的树林,经过零散的人家。
最抢眼的还是那雅鲁藏布江,更抢眼的是那江中的沙洲,更更抢眼的是那江中倒映的云彩。蓝绿之间总有花色点缀,明暗之间总有倒影漂移。衬着经幡,跑着藏猪。
别说我破坏情调萨,鸟没见到几个,藏猪确实满地在跑。那黑乎乎的小猪,除了眼睛浑身没有一个白点,黑的那么纯朴,黑的那么可爱,黑的那么香软可口……
沿途短暂停留过那么几次,或是吃饭,或是放水。最Q的还是路边卖的那些水果,火红的苹果,巴掌大的黄色西瓜,还有桃李,只不过独此一处。
班车一路逆行,经过一个貌似军用的机场,随后通过一座大桥,却又折返过来顺江而下,忽然一个猛子便扎入群山之中。在尘土飞扬的路上跑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最终到达派镇。
卸包下车,跟司机师傅合影,随后就是确定住宿问题了。根据多多建议,遵循攻略介绍敲定了一家旅馆,记得叫做“兄弟旅馆”吧。全部木质结构,木桌木椅木梯木地板,唯有房顶罩上铁皮。我们几人定了二楼的房间,背着包爬着木梯上去。不小心一个转头就看到村边的景色。
哇~~~~~~~~
雪山林地河流草甸啊,ISO9001的标准景致啊。好吧,我承认自己已经有点审美疲劳了。放下背包安顿妥当,吃饭去先。
边区给人的印象总是交通不便物价便宜,其实不然。很多东西需要运输进去,房租的成本被运输取代。于是尽管这里并非大多数人眼中的绝佳景地,尽管那是因为多数人并不知晓,饭菜价格可确实是眼见为实的。住宿一个人十块二十块搞定,一个炒菜却至少也要相当于一个人的住宿费用。只不过明天开始就要进山,这顿饭还是要适当吃一吃的。只可惜大力这坚定的腐败分子硬生生的把自虐游变成了腐败游,坚决要吃菜单上那五十一盘的“红烧肘子”。印象里菜单如下:西红柿鸡蛋,酸辣土豆丝,木须肉,还有水果拼盘。
玩户外的人大多属于吃饭主力类型,到这关键时刻自然不会含糊。那菜是上一个光一个,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只有小吴吃的满脸愁容:这菜得老贵了,吃一口顶我多少块压缩饼干啊!
当然了,最后肘子上来的时候,群情终于“激愤”了:激的是满眼油花花的肉啊,愤的是肚量小的已经快塞不下去了啊。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只剩下三根骨头孤零零的在盘子里裸睡。突然间我又愤了起来:丫一个个都这么没吃相,本想给菜拍个全家福,到我空出手来的时候连菜汤都剩不下,含蓄点会死啊!
闹腾归闹腾,这顿饭算是吃的那个十分心满意足啊。
转眼到了下午光景,店里老板娘建议大家包车去南迦巴瓦峰的观景台,跟世界排名十五的高峰来个亲密接触。可惜啊,中午腐败已经花掉不少银子,这每人几十块的车费实在有点舍不得了。于是只得作罢,一干人四散开来个各自拍照。
藏式民居,水光山色,猪跑狗叫,如此这般的田园生活倒也感觉惬意。就在晃悠的时候各人都拍了不少经典的片子。大力更是强手的拍下一外国彪悍女,那正点的相貌和hot的身材差点让我单独围观,只可惜忘了偷拍。后来看到大力那传神的照片,教我不得不用鄙夷的目光瞟向他:你丫太黄太暴力,Bingo!
我转悠一圈就回去睡觉了,毕竟晚上还有正事。到后来才知道,就在我睡觉的时候,那几个已经爬上村边的小山拍了不少东东,看来以后去了好地方再苦再累也要挺下来啊!
睡醒的时候已近黄昏,我高呼一声“不好”,拿上相机狂奔出门。
黄昏的光影效果较好,再衬上这景色,肯定能拍出很别致的片子。我选择的地点正是河边。站定,运气,等待那最佳的几分钟时间。
到时,开机,这时候终于杯具了:相机显示SD卡无法读取~~~~~~~~
哦卖糕的!
饿滴神啊!
先人板板啊!
雅鲁藏布江啊!
整整一天的照片都没了啊!
更杯具的是没有带其他卡啊。得了,在江边默哀三分钟……………………
抬起头来黄昏已过,晃晃悠悠的一步步往回挪,忽然想起还要买明天的用品,于是直奔商店。绑腿,解放鞋。
呃~这鞋就放弃了,肯定没有我的尺码。绑腿,就像老片子里红军用的那种,绿色的,长长的一条,买回来了,问题是你会扎么?所以还是用雪套更省事啊。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简单吃点东西,招呼所有人上楼,开会。
户外徒步总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不加谨慎就有可能招致险境,所以high的心态+谨慎态度+合理安排总会变成没有办法的办法,尤其像我们这样没有导游,没有走过墨脱的人来说。
开会商讨,大概用了一个小时吧。昏暗的灯光下,多多记录了会议内容,明确了每天的进程,我确定了徒步基调,并作了第一次财务报告。
完毕,收工,各找各床。
而这个时候,我实在是睡不着的,于是披上衣服走出房间,倚在栏杆上仰望漫天星辰。陌生的人,拼凑的队伍,未知的路况,第一次领队的我,最终能顺利走出来么?
过了一会,三儿也摸了出来,我们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未知是一个诱人的东西,同时也潜伏着危险。准备虽然尽力,肯定不会完全,明天开始之后将会怎样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三儿淡淡地说。
我仰望深邃的天空,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恰巧一颗流星划过,明亮而又短暂。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许个愿望呢?
我不知道。
嘎~嘎~~嘎~~~
第二天的起床是伴着鸭子的叫声。没错,是鸭子嗯,至少我印象里是这个样子。
当然,也不排除是某人睡觉翻来覆去时床板痛苦的呻吟声。
今天的行程是从派镇到拉格。距离大概二十多公里。由于墨脱沿线都有补给站,所以只要从一点走到另一点就可以完成当天任务,可以减少不少背负重量。
披上衣服出门去,好一个晴天!
好的天气总归是一个好的兆头,尤其是今天要翻越个4200的山口。据攻略讲,山下云山上雨,山下雨山上雪。高处不胜寒么,越高的地方自然越是寒冷,天气也会恶劣很多。看到这样一个晴天,心情自然也就放松不少。
招呼起人来,洗漱收拾,背包下楼,恭恭敬敬的坐在饭桌前。等着今天的第一顿饭
内容是昨晚已经预定好的,米粥馒头加咸菜。这东西看似简单,实际还是挺巴适的。既可以填饱肚子,还容易转化为糖类。最重要的是交够人头钱管够管饱!那什么,谁也都不再谦虚,能塞多少是多少,因为这可是不能打包带走的萨~
当然,方法还是有的。快到吃完的时候,从老板娘那里买了每人两个鸡蛋,顺便强行要求赠送了几个馒头。出门在外就是要有这种精神恩,能厚脸皮多拿的就要尽量多拿,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饭毕,七八点光景吧。老板娘进来招呼:大箱来了!
这里有个术语需要解释下。从派镇上山有这么个走法,首先上升到3800的松林口,然后翻过4200的山口。前一段呢,可以走路。路况挺好,就是花点时间。问题在于翻过山口要尽量在中午前完成,否则山顶的气候变化是个很考验人品的问题,再者后面还有十几公里路要走,所以前一段还是尽量节省时间比较划算,尽管可惜了沿途的山花烂漫。
这“大箱”呢,就是一退役的解放大卡车。当然了,没拍照没车检超龄服役在这种地方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司机在前面开车,后面的车斗里可以装满黑压压的人头,还有物资。而且还是敞篷,中间的人只能靠人与人之间那点可怜的摩擦力保持自己的位置,努力抓着车斗里横竖拉紧的两道绳子,以免被甩将出去。
更绝的便是司机师傅那超强的驾驶技术。沿山路上去,随便哪里都是三四十度的陡坡,任何一个拐弯都是完美的“之字”形,没有一点弧度。所以啊,这往前一冲,倒车,转向,继续一冲,开到另一个“之字”拐点很是需要点技术。坐在车里的人就像煤球一样,是彻彻底底的煤球嗯,就在这路上随着坡度要么往前挤,要么往后堆。当然,你还能看到左边峭壁右边悬崖的独特景色,在拐弯的时候没准还是三面悬崖呢。所以啊,在这车里也别讲究是不是舒服,能挤着不被甩出去已经值得小happy一把了。
八点多钟,三四十号人加物资把卡车塞了个满满当当,多多和三儿被挤在一个看不到的小角落,小吴被我记在后面当作楔子把我塞得稳稳当当。大力正忙着感叹本地门巴族珞巴族背夫自制的铁结构背负系统,我就抓紧时间拍几个片子,来个小段DV。
车开了,沐浴在早晨柔和的阳光里,和着门巴珞巴人的语言,还有背后小吴不时的惨叫声。不知谁带起了头,门巴珞巴人开始唱起了歌,我呢,就在自己的那点小地方里憋屈着,忙着拍照,顺便还跟一位自称科考人员的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在这里还要顺便交代下人员组成。墨脱号称“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那么很多当地不能生产的物资都需要背夫从外面背进去,比如副食品,比如金属器具。记得我们去的时候背一包50公斤的东西走一天要80元吧。独特的地理环境促成了这么个独特的行业,也算是当地青壮年的一个谋生方式。还有一部分呢,就是回家探亲的人,在外面工作,偶尔还是要回到县里乡里看望下家人,没准一年或者几年才能下决心回去一次。还有的就是我等身怀鬼胎的闲人,要么徒步,要么考察研究,林林总总的原因,算是数量最小的一拨人了。
大车就这么吭吱吭吱的开到松林口,给司机师傅交了人头钱,下车打点装备,当然不忘跟司机师傅合影了,不仅因为这师傅多年轻帅气啊,更因为这炉火纯青的开车技术啊。想来我跟司机师傅合影的习惯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培养的吧。
背上背包,开始了自己的徒步旅程。尽管从3800到4200只有400多的上升,但问题还是不小的。首先一个就是高原反应,好在咱已经在纳木错提前体验了下,再走这段也就不觉得那么难受。另外一个就是路况,满眼都是大石块,这路走起来比较费力,尤其是容易崴脚,好在天气晴朗,石块干燥,只要调整好自己的节奏,走下来问题不大。还有一个呢,就是天气了。随着慢慢上升,天气也逐渐阴沉下来,大雾加小雨迎面扑来。怎么的?这就是远处看到的云彩啊。看起来那么飘逸,走进去可实在不爽,外加山口的终年积雪,挑战还是不小的。
就这么边爬边喘,边拍照边兴奋,慢慢地挪到了山口。雾蒙蒙的一片,景象却依然壮观。传说中在这里坠毁的直升机没看到,却在山口小路的两侧,看到堆满了竹棍,也就是大力戏称的“木纤维登山杖”。想来这是进山出山的前人们为了方便后人刻意留在这里的吧。更叫人惊奇的是在这阴冷的地方仍然不乏色泽鲜艳的小花,更神奇的是还有一只泡在雪碧饮料瓶里的雪莲!到现在都一直纳闷谁这么有心思把这满身是刺的东东拿上来献给山神的。
中午一点光景,成功翻过山口,来到一片雪地。当时心里那个兴奋啊,就像逃过一劫似的,于是乎2B精神涌上心头。在雪上组团摆pose拍照,后面还拿出我背包里的国旗,用手杖撑起来,在风中挥舞,很是有点登上珠峰的阿Q心态。
走出雪地,眼前豁然开朗。哇!
满地碧绿,山花烂漫,左右两侧山顶积雪皑皑,下面的石缝中小溪潺潺,逐渐汇集成一条条微型瀑布,倾泻下来,积聚到一处湖中,再找到一个出口奔流直下。放眼远去,透过稀薄的烟云,左侧一条细线状的山路顺着山势蜿蜒下降,一直连接到视野最远的地平线上。
好吧,看来接下来的几个钟头可是有的走了。
在墨脱徒步的一个明显特点就是山势陡峭,基本省下了弧度,走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一路走下去,满是碎石路,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个河道,从左侧的山势上充斥而下,拦腰斩断小路,再从右侧的悬崖奔腾而去。难怪说在这里鞋子再怎么防水脚还是会湿。我呢,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后面彻底就放弃了避水的念头,直接趟着水走过去,小吴换上了溯溪鞋,多多和三儿则开始了十分考验耐心的跳石头游戏。到后来把持不住的时候,三儿竟然开始了在溪水中的石头上单脚站立换鞋的高难度动作。直到走出来之后很久这丫才回过神来:“当初我也真TM的SB,在水里单腿换鞋,要是一个平衡没搞好直接从悬崖上扑下去了!”说来我也奇怪,当时几个人看着他换鞋,竟没有一个想到有这么大的危险!
一路下行,就没有太多新意,路是越走越麻木的,就像平时的稀松生活。不过我们还是抽空拿些石块堆了个简易版的玛尼堆,算是感谢山神给了我们这么好的天气,只是不知他对我们搭建的这个廉租房是否满意。
到了山脚,稍做休息,吞掉每人配给的两个鸡蛋,还有点其他食物算做午饭,随后继续上路。走在平地上,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看着不过是个泥土路,但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高速公路了。
四五点钟的时候,终于走到了拉格。夹在两山之间的几座小木屋。同行的背夫们比我们早到不少时候,都已经在这简易住所里面忙活做饭了。
敲定住宿事宜,第一件事情就是卸下背包,把自己扔在床上安逸的躺了那么几分钟,全然顾不上被褥中棉花那浓重的油脂味道。
不久就要做起来,准备吃饭了。老规矩,按人头算,十块一份,面条管饱,咸菜自备。蔬菜?那是绝对吃不起的,再说还未必有,饭里能有两个辣椒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对付过去晚饭,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这时候天已黑透,我们几个人坐在房外的灯下,各自倒腾自己的事情。我呢,很不幸的第一天开始脚上就起泡了,拿卫生纸缠了两圈简单处理下,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徒步过程中,脚上起泡是个十分要命的事情,走路那是一步一疼,还没办法快速处理。而从一开始就出的这么一茬事情,也便注定了今后几天我走的肯定舒服不了。
拉格——汗密 大岩洞 雨
MEMO上潦草的记载了这么几个字,其实还应该加上两个字,一个名词,一种生物:蚂蝗
清晨起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忙碌声,除了我们聚集的这个房间。
外面睡大通铺的背夫们早已起来,拿出自带的粮食生火做饭。
我们呢,不着急。一是那几个睡得还死,根本不指望能拖起来;另外自己的脚已经有充分时间长起水泡,而且还是在贴着大脚趾旁小脚趾的侧面,每走一步都能痛得唏哩哗啦。
拿点卫生纸简单包裹下,给还在睡觉的几个一人来上一脚,然后晃晃悠悠地出门去舒活筋骨了。
啊,好阴沉的天哪
走进深山里最大的不爽,就是随便来点云彩就能把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何况还是清晨,大雾从山上急匆匆的掩了过来,隐住了远处的山峰树木,迅速逼近眼前,一直到距离头顶一人多高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徘徊着,不再前进。
用了个把小时,雾气逐渐消散,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背夫们已经开始动身,背上货物,赶着骡子,渐行渐远。
这时候心情终于开始急躁起来:免费向导都跑掉了,一会路上跟谁混呢?于是赶快招呼那几位,吃饭,收拾,准备上路了。
印象里这一天的行程好像是最短的,不到20Km的样子,也许稍长些,具体数据还是参考别人忽悠的攻略吧。
大概在八九点光景吧,全员出发,还是按前一天的规矩,自由组合,按自己的节奏走路。我呢,虽然名义领队,实际上基本在做收队的活计。没办法,背负大,脚板已经开始不好使。好在咱续航能力强,就在后面慢慢晃悠,顺便技术支持下走路经验不太丰富的人。
这一天山路的总体趋势依然下降,偶尔会有小段上升。这些倒是问题不大,只是这稀稀拉拉的小雨搞得人心里不爽:穿雨衣吧,防雨还不够憋闷的,搞不好还在哪里会被挂住;不穿吧,浑身上下总会潮乎乎的,连湿都算不上。要在别人那里十有八九会觉得非常寒冷,而在我这却正中下怀: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温差越大做功效率越高,浑身觉得更有力气,欧耶。
正在边走边唱的大力回过头来:知道我想说什么么?我一文科生跟你们理科生走路太闷,没劲!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路上的积水多了起来,水洼,泥潭什么的就会经常遇到,偶尔还有要逆着溪流而上的路段,所以说啊,这个再好再防水的鞋子在这里也是没用,同上一个所以说啊,咱没买到大脚码的防水徒步鞋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起码在这里是这样,这么一想心里果然平衡不少,哇卡卡卡
走着走着,迎面碰到一美女,荒郊野地的,咱几位围观本能就出来了。首先要问的自然是路况,然后抓紧时间闲聊起来。原来这位是中科院植物所的,好像是昆明所的吧,来这里采集表本,从汗密反穿。这时我才想起从派镇一起扛大箱上来的也有一个自称是搞科研的,想必是一起的吧。顺便的又想起在旅馆二楼房顶上晒得那些标本,当时咋就没想到抓紧时间好好研究下呢,尤其是特珍稀值钱的那些?
轮到多多发话了,劈头盖脸的下来就是一句:前面蚂蝗多么,你有没有被咬,被咬了怎么办?
只见那美女轻松地说:有啊,这天气应该还不少呢。咬就咬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扯下来就可以了。
多么勇猛的美女啊!霎那间八一时候的那种2B精神再次翻涌上来,美女的形象在俺心目中立刻挺拔起来。好吧,俺应该说是高大起来。
话别美女,继续前行,没多远又碰到一个人,自称是美女的师弟,没说几句就急匆匆的赶路,追师姐去了。
评心而论,这段路走得还是蛮有原始森林的感觉。茂密树林,高大树冠,再加上小雨,让人觉得阴暗潮湿,满眼的树干都长满绿色苔藓,不时还有些树枝以极富情趣的姿态映入眼帘。走在路上咯吱咯吱响,你是踏上了累积的落叶;走在路上啪叽啪叽响,你是踩进了浆状的泥潭;走在路上咚的一响,那,你就是落进水坑了。唯一遗憾的是林中过于寂静,除了小雨打在叶面的淅沥声,水滴顺着叶脉掉在身上的啪嗒声之外,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气。所谓“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意境大抵如此吧。起码在见到蚂蝗引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之前,还是能安逸一会的。
传说中的蚂蝗山,直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是哪段,反正大多是稀里糊涂的就走了过去。基本原则就是湿的地方尽量在路中间快速通过不作停留,要休息也要选择开阔露天让蚂蝗爬啊爬啊累死也爬不过去的空地。
于是乎,休息点变得极为有限,每当来到一处露天地点,大家都会把背包直接扔在地上,找块干燥些的石头猢狲状得坐上去,身体尽量减少与草丛地面接触的面积。这时候,三儿的“湿人”气质一览无余的表现出来:数股水流顺着三儿坐的石头涓涓流下,好似那瀑布挂前川。当别人都在惊诧这丫出汗能力的时候,我不禁腹黑的暗暗揣测道:总不会是因为过度劳累,让某些肌肉的闭合功能失常了?
至于另一位要提到的,非多多女侠莫数,她的预警机制总是非常及时到位。当大家都在埋头赶路的时候,是她第一个拉出凌厉的尖叫声向我们宣告了蚂蝗的出现,到这时,绑腿、雪套等装备才终于开始发挥功效。
从拉格到汗密,途径的补给点只有一个,叫做大岩洞。中午我们几个就是在这里休整吃饭,顺便躲雨烤鞋。没错,是烤鞋嗯。有过徒步经验的人都清楚,鞋里湿了走路非常难受,还容易让脚起泡,所以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让脚尽量保持干燥最好。
吃过午饭,雨渐渐小了。见到背夫们开始上路,我故意延后了出发时间。心想有那些骡子在前面吸引火力,我们再走安全系数应该上升不少。果然,下午天气放晴,再加上前面有人通过,跟蚂蝗见面的机会比较少有。
蚂蝗少了,但是水还不少啊。碎石路面顺着山势下降,一起下去的还是积水,叠加起来小路俨然变成了小溪。没别的办法,淌着走吧。
就这么一步一步挪,走了大概几个小时吧,前面一阵大叫:到了!到了!!心里小兴奋一下,脚步也加快起来。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排由木头做成的简易栅栏,路当中还象征性的有一个手动驱动门,现在想来或许这栅栏是用来标明领地,还是防止牲畜跑远?这个问题倒没有向当地人求证过。
打开栅栏门,通过,关闭。继续走了大概半小时的样子吧,前面又开始叫唤:到了,到了!这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正打算到补给点后把乱叫的人收拾一顿的时候,看到几座木房子排列在前方,原来还真的是到了啊!
兄弟们,走咧~~~~~~~~
汗密啊汗密,原来丫挺的就在这里。
两三排二层木屋,中间一条条和稀泥样的道路,跑来跑去的有土鸡,还有那从头黑到脚的藏猪,剩下的空间被绿草占据,连房后仅有那两块种菜的简易塑料大棚也变得抢眼起来。再往远处,是大片空地,让栅栏围起。旁边一排营房,旗杆上的国旗仍在飘扬。
这就是我们走到的第一个边防哨卡。
茂草苍树土鸡,泥潭水沟人家,兵寨斜谷毛驴。夕阳西下,藏猪在奔跑
这就是汗密的另一个版本。
天还没有擦黑,我们几人终于挪到汗密。前面打尖的已经定下旅社,我们后面的跟着走就好。当然,这旅社也没什么选择余地,除了这一家,貌似只剩下兵营。如果想顺利通关,那还是装作无辜样,老老实实cos我们的游客吧。
走进旅社,踏上木质台阶,顷刻间开始内牛满面:今天终于踩到一块干的地方了啊!
先别忙着进屋,迎面的一层是老板家,俺们得上二楼。哼哧哼哧的爬将上去,发现前面几个家伙早已经无良的扔了东西钻进屋里。这下我也落得自在,卸下背包,抽下吸饱了水的鞋子,一并仍在门外,拉出条凳子颓然坐了下来。
徒步已经两天,照理说都已经走开了,所以每个人的功底也就显露出来。大力没问题,小吴生命力简直是顽强,剩下的唯独三儿还有多多。三儿吧,走路总拖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不过好在脚底稳当,也就不用多心。多多么,看来当男人用还是比较困难,那就在后面跟着我好了。
休息一会,气力上来了,就得打点行装准备口粮了。
先下去跟老板娘说定了住宿价钱,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提要求了:要烧一大锅开水,要把衣服袜子鞋子烤干,要吃饭。这老板娘也真不含糊,立刻照办。等溜达的时候过去一瞧:火堆边烤鞋袜,火堆上架锅烧水。心里就想了,要是再用这水蒸饭,经过二十公里的积累,肯定味道别样丰富啊。
趁着天还亮,几个男人坐在厨房边上,看着外面的藏猪满地跑。老板娘则带多多去河边梳洗。不时的尖叫让你不由提升了警惕心理:蚂蝗的日子已经来临了,晚上睡觉得睁一只眼喽。
不过到了吃饭当口,分歧也就出来了。三儿和多多嚷着要吃饭炒菜,我还惦记着背了十几个板砖般压缩饼干的小吴,大力更是叫唤要吃藏猪。
丫的,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随便炒个菜就十块二十的,吃藏猪还不得把你卖了。你那些口粮谁背啊。本着节俭走路的原则劝说无果。只好让三儿和多多自费享受炒菜去了,剩下我们三人只要主食,菜已经有了,那不还背着一堆榨菜么!
当然,到这时候对吃饭已经了解行情了,对老板只有一句话:最便宜能管够的直接上!
于是乎,这一队人吃饭的桌子满是情趣。三儿多多是一堆,两份米饭就三个菜;我们三人是一堆,三碗白米饭,就榨菜。大力不是要吃肉么?好办,一小碟火腿直接打发了。
在这吃饭的时候啊,我就盯着三儿看,一直看一直看。看得这丫终于不好意思了,开口道:这菜你们也吃啊!
我心想:你这家伙终于认输了,但是菜可不能吃,不然我不也输了么?
随后就在打岔闲聊有一句没一句的时候,还争执起来这么个事:南方吃米,北方吃面。三个南方人说吃面没力气,大力坚持吃米没力气。我就心说了:不都是淀粉么,无非一个直链淀粉一个支链多点,有那么大区别么?看着大力那一脸文科生的表情,好吧,我忍了。
南方人吃米长了力气,那北方人怎么办?
那就多吃么
这下饭后的三人就看着我跟大力对彪起米饭来
菜汤吃完了还有榨菜,等榨菜汁吃完了连盘子都被我们用米饭擦过了。这是好在我灵机一闪,大吼一声:老板娘,上酱油!在彪到第四碗的时候,大力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等到我以绝对优势吃完第五碗的时候,大力被迫撤出饭桌。
You are winner!
获胜之后,我小心翼翼的起身,盘算着这五块钱五大碗米饭真是值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老板娘一直在对我咬牙切齿。
饭后厨房里面闲聊的时候,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这时候神秘的老板终于打着手电回来了,然后叫上我又出去了。
怎么的?
检查。
走到这里,已经算是我方实际上的前沿掌控区,边防检查自然必不可少。于是我带上五人的身份证,还有边防证,到营地登记。
饶了几个圈子之后,终于从后门走进营地。里面空荡荡黑忽忽的,没有人,也没有灯光。这时候老板带着我进了其中一个房间,手电扫过去才发现原来里面坐着一个人。从那二人的交谈可以得知,原来这位就是这里的领导,应该是营长级别吧,手底下带着两个兵。这就算是部队的常驻人口了。
营长点了油灯,还是货真价实的油灯,我赶忙把五个人的证件递了过去。营长在登记的时候还不时跟我聊上几句,了解每个人的情况,问得我那么满头大汗啊。其实到这时候,我也是才知道自己四名队员的真实姓名而已,剩下的信息只能按照身份证天马行空还得周密谨慎地胡编起来,一个篓子捅出来不定就要有多少麻烦。所以啊,这证件一旦发现有问题,那几个人就可以抱团儿完蛋了。
登记完了,我赶紧拿上证件夺路而逃,留下老板与营长继续唠嗑。就算回来给每个人证件的时候,我也是神色肃然。因为刚才营长笑呵呵地留下一句话:一会我过去看看那几个人。
就这样,我们几个老老实实坐在黑暗里,等着营长来检阅。营长也真负责,没几分钟就跟老板回来了。先是跟老板娘寒暄两句,然后营长打着手电,扫过每个人的脸上,想是在核对相貌呢,突然啪叽一下来电了。于是营长简单叮嘱我们两句,就拉着老板去KTV状往回走,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电了,晚上的娱乐项目也就可以上马了。有的坐在一楼栏杆上闲聊,有的去老板娘屋里蹭电视看。我扫视一眼,唯独没有看到多多。
我扭头问三儿:“多多哪去了?”
“估计哪玩去了吧。”三儿随便回了一句。
突然间,五碗米饭的怨念终于从胃部转向腹部,最终到达临界点了。我赶忙翻出纸来,问过老板娘一路往屋外疾走,直奔三五十米外的厕所而去。
到跟前头灯一照,发现这厕所修得还挺雅致,全木质结构,还区分了男女,看来平时这里人流量不小么。
闲话少说,我直奔写着“男”字的门过去,我拉,我拉拉,呃,怎么拉不动呢?莫非里面有人?
于是我只得两腿夹紧回到屋外。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怎么还没人出来呢?难道是门很紧么?
好吧,管他三七二十一,再去看看。
走上前去,先是假装礼貌的敲敲门:“里面有人么?”
一个让人魂飞魄散的声音炸了出来:“老大你干嘛?!”
怎么?是多多?敲错门了?我眨巴眨巴小眼睛,门上写着“男”,没错啊!
“多多你快出来萨!”
“老大你做什么啊!”
“赶紧的,你走错了!”
“…………”
就在我快要甩着哭腔央求多多出来的时候,后面以三儿为代表的几个暴笑起来。原来这几句嘹亮的嗓门早已经穿过夜幕飞了出去。无奈之下我只好再折返回去,夹紧了做人,直到多多出来之后,再一小步一小步挪进去,关门,进入状态……
啊,世界从此清静了……………………
从这个case之后,我们深刻了解到在户外中“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骡子用”……的前半句话的正确性。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在我们这里彻底失去了它存在的根基,也就让我们后面的路走的格外辛苦起来。
注定这是个要命的日子,不仅仅是因为队伍里只剩下男人
还因为这是个大晴天,还因为这已经是第三天
汗密——阿尼桥——马尼虹——解放大桥
可以说短线与长线的区别在今天彻底显现出来了。全程三十公里有余,至于是实际距离还是直线距离已经搞不清了,因为有的说三十二,有的说三十七。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把自己扔到路线的腹地,走哪头都没什么区别,那还是断掉后悔的念头,继续前进吧。走过了前两天的新鲜劲,走过了冰雪苔原灌木地带,从四千多米海拔一个猛子扎入一两千米的高度,原始森林的徒步享受总算是到来了。在这地方,绿已经看烦了,静已经听烦了,剩下陪伴自己的只有天上大大的太阳,自己粗重的喘息,还有因为晴天燥热难耐的蚂蝗出现后引起的偶尔尖叫,嘛,还有惨叫。
起床,打包,吃饭。标准化操作。这时候唯一的乐趣就是跟老板娘唠嗑好在走的时候多拿几个柴火炉灶蒸出来的限量版免费馒头。为什么说限量版呢?因为啊,这馒头每咬一口都会带着木头的味道,是在山外根本体验不到的。要是有看官说没准那馒头里面掺了木头渣滓呢,那我只能偏向的认定你纯粹腹黑,不然怎么忍心连我这最后一点乐趣都要剥夺呢。
走过两天的路程,照理说应该已经进入状态了,即便没走过长线的也应该能积累出来点应付各种路面的经验,可是耐力的问题现在开始逐渐显现出来。就算前一天还在鄙视我们理科生的文科生大力,今天也开始蔫了吧唧的闷头走路了。当然,是因为没人陪他玩还是他也快走劈叉,那就不得而知了。
走啊走,走到大桥头。原定计划在阿尼桥午休,所以上午这一路最大的盼望就是能看到桥。七八点光景出发,顺着小溪一路往下淌。渐渐地植被开始茂盛起来,最新鲜的莫过于见到芭蕉树还有竹子了。刚看到的时候野芭蕉还只是零星地一两颗散布在路边,竹子那就是密密麻麻长满了对面的山上,直教人看得郁闷:你倒是长过来啊,让俺也好体验下走竹林的感觉。不过后来想想自己这身板走松林已经要了老命,这竹林不走也罢。
植被多了,视野也就变得局促起来,经常是脚步一慢,三两个弯一拐,前面的人就看不到踪影。好在自古墨脱一条路,没有岔口也就免去了丢人的担心。这么一想我也就稍微放松点心情,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晃悠,任凭前面的撒欢跑去。
就这么晃悠了两个小时,山里的雾散了,太阳公公上山头了,这林子里的湿热风情立马体现了出来。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温差越大做工效率越高。那这湿热模式下就算汗出了个唏哩哗啦,照样还是热啊热,身体储存的那些ATP似乎在转化成力气之前已经跟着汗水跑了,于是人也很快疲了下来。
好在啊,这时候走到了老虎嘴。
看攻略都说老虎嘴怎么怎么险,其实走到这里最大的感觉就是——爽!六七十度山坡上拦腰来了这么一刀。一边是两三米高的峭壁,还有山上的积水哗哗地冲蚀这宽不到两米窄不到半米的路面;另外一边就是直挺挺的悬崖下去,越过伏在脚下悬崖上的茂密草木,就能看到翠绿的河流在山谷间畅快地奔腾。走在这路上啊,那是凉气从上到下寒气从下而上,想不打哆嗦都不行。要在别人没准腿肚子打颤,在我的话只想说一句话:太凉快,太巴适,太过瘾了!
过瘾归过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人要掉下去了还真连声音都留不下了。所以啊,还又要赶快追到前面去确认人数。要真丢了这么一个两个,那我也只好跟着跳下去飘到上海再数人头了。
往前追,先是遇到个背夫,问了下刚才过去几个我这样走路的。那人回答:三个。得,这下心里立刻凉了半截,继续追。追上三儿,答曰“看到大力小吴在前面”。再追,追上大力,答曰:“三儿在后面小吴在前面”。好吧,这下心里已经凉了大半截。使劲追,又看到两个背夫,答曰:前面有一男一女两个。这下总算缓过来点了。拼命追,终于追到小吴了,正在点烟呢。怎么着?烫蚂蝗呢。可惜我们俩都不抽烟,这每人吸的烟还真是不好点着啊。费劲把蚂蝗烫下来了,我再问。答曰:哞啊,我前面没人了。
得,这下满完。
多多啊多多,你咋就这么去了呢?好歹也要给我们留下点东西啊。不然这公共费用还有一百多是我替你垫的该找谁要萨?
担心归担心,可在这情况下继续走路才是最优选择,因为在这种路上多多只有两个去向:要么跑前面去了,要么跑下面去了。既然不能随你下去,那只好去找前面的足迹。就这么走啊走,还真看到她在前面空地上坐着浑身找蚂蝗呢。
我这个气啊,前两天一贯走在最后的家伙怎么突然就会缩地术了?好在已经没力气,也就懒得发火,休息一下,重申“保证前后可以相互看到的原则”,继续上路。
就这么太阳底下晃悠了个把钟头,来到山中一块平地,透过草丛终于看到了一间小屋。只不过这时候已经彻底没力气飞奔,就让小吴前面确认,剩下我们几人坐在路边一块超大的石头上死喘。过了一会看小吴还没回来,想必就是这里没错,这才又背上包,死撑着爬到阿尼桥边的小屋中。
把肉馅捏成团,用皮包好,放进密封容器中,以水蒸气的热量将之蒸熟。请问这是什么?
北方人也许会说,这是包子;南方人也许会说,这是蒸饺
其实我想说,这是蒸桑拿
钻进照旧是蓝顶灰面的木屋,本以为能躲躲太阳,没想到它老人家早已经从四周曲线包抄过来了。尽管这木屋四面透风,可是这风啊,你倒是来啊!
得了,风不来只好自己迎着空气走,一边幻想着劈荆斩棘一边感受空气分子在皮肤上摩擦的快感。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这家伙在屋里一圈圈的挥汗如雨,这是继大风里抡木棍之后的又一最新创意——处理驱动发出风力技术,简称发风(疯)。
精疲力竭的闹腾完了,看灶台旁边几个背夫一直在闷头吃饭,如果不是因为见到我们太害羞的缘故,那就只能是怕被我传染了。
好吧,休息是重要地,饭也是要吃地,所以就跟木屋主人讲价了。
面条,十元一份。菜,免费,山上自己找。
得,那就吃面吧。
老板您煮着,我们出去刷洗下。
原来在木屋旁边就是一条翠绿奔腾的河流,这么热的天它的吸引力比面条强多了。于是乎,扔下背负的东西直接往河边奔。
可走过去一看,这完全没地方落脚啊,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蝴蝶,色彩各异,让你以为结婚的跑这里撒彩纸来了。
其实到这当口实在没什么精力了,可是本着敬业精神还是掏出相机拍了几张,然后赶忙冲下河床,享受那冰冷河水与毒辣太阳的双重享受了……
涮洗够了,恋恋不舍地爬了上来,回去吃饭
开锅一瞧,老板你太对得起我们了,白刷刷的面连盐巴都没放,只有两个翠绿的辣椒极具威严地躺在里面。
多多,大力,小吴,三儿,一人一碗,你们都有了吧?
那剩下的都是我的了啊!
话说这面条吃起来太攒劲了,还没张嘴就热气逼人,一口放进去辣味直冲脑皮,这个爽啊。满脸冒得唏哩哗啦,锅里落得劈里啪啦。你们还有人要吃么?别客气啊!
可这么吃不补充盐分是不行的,于是大家争先恐后把自己压包底的榨菜罐头翻将出来,打开,分食。
我一瞅,这可是大好的偷拍机会啊,于是狗仔队的责任心再度高涨,开始挨个偷拍。轮番到了多多这里,看得我好生诧异。
坐在床上,双腿叉开前伸,上身一次次努力向腿上伏去,这是做什么呢?
瑜珈?
不像啊,再说现在练瑜伽多不应景啊,明明还没吃几口饭呢。
换个角度一看,噢,俯身吃面呢。这角度简直太赞了,让我对多多的韧性着实佩服。
饭搞完了,接下来就自由休息。
房里趴着肯定还是不爽,于是一群大老爷们照旧跑水边光膀子纳凉去了,留下到现在还没觉悟想开的多多在屋子里自由发挥
就这么贪图凉爽,不知不觉已经晃悠到一点多钟了,可是大家还是不想离开。这时候也就只能用限时大法了:规定两点必须出发。这就比休息十分钟,在休息五分钟的方法好些。所以说啊,这时限的运用也是一门技术。
上路了,却还是那样,热,闷热。
身上的力气仿佛随着汗水很快地带出体外,又挥发殆尽。即便稍做休息,积攒下的那点力气还不够短短几分钟的消耗。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今天路途强度最大,距离最远,不走也得走啊。而且还不用发愁后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走两小时见不到一个人影,上哪后悔去?
所以啊,下午开始,每个人按照自己的节奏去走,我呢,就在后面慢慢晃悠。
晃悠…晃悠……晃悠………
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即便上面垂下树枝也懒得拨开提防蚂蝗,即便路上有泥潭也懒得绕过去直接一脚吧唧踩进去然后继续走
这时候开始,凭借的完全就是意志了,恐怕也只剩意志可以依靠。
天气酷热,耗水自然也多。前两天经常慢慢的水壶居然也开始见底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于是沿途的每个补水点都要充分利用,哪怕刚刚补水没多久也要把喝下的那几口补上。
最有意思的还是这里的补水点。虽说想要找水随处都是,然而可以饮用的地方却不算很多。据说这里的水有的带有瘴气,不能乱喝。每个地方都会用剖开的竹片引流,算作安全饮水的提示。
一下午就这么走啊走,大多数时候只有我自己一个。印象里所有人攒在一块也就那么两三次吧。
第一次是扎堆干吃葡萄糖粉,再用水送下。那个爽啊,当即就觉得身体呗棒吃嘛嘛香。只可惜这状态坚持不了十分钟就再次打回原形了。
另外印象很深的就是那个小瀑布前面。当时所有人几近崩溃,走着走着碰到前面一块路段向山体内侧凹进去,转过去一看居然是一线瀑布!水流从十米多高的峭壁倾泻而下。小风夹杂阵阵烟雨,吹得这个爽啊,谁都不想多走一步。当时大力还拍了一段DV,现在每次看来都忍俊不禁呢。
总有人说,出来玩应该带两个相机,大的拍来精致,小的拍来灵巧。其实我想说,你那是旅游,要在这倒霉地方绝对是会让你连拿相机的力气都没有的。所以以后看到谁背着长枪短炮耀武扬威,大可以腹黑地带着他走条自虐线路,看丫还有没有闲情逸致换头拍照呢……
剩下的路,又恢复到枯燥与单调。小吴打头,三儿跟多多努力跟进。后面剩下大力陪着我慢慢晃悠。
晃悠啊晃悠
景色也从林地逐渐开阔起来,先是树林,然后芭蕉树多了起来,半熟的芭蕉还用塑料袋包了起来——后来才知道这是当地人在催熟——而当时看到这平时被视作白色污染的文明产物,居然也会感到些许激动了。再走下去,便进了田地,两边都是水稻,中间那窄窄的已经算不得路,而应叫做水道了。可怜这时候也没什么意志,直接淌着没小腿的水走将过去。
来到的这个地方叫做玛尼虹,是一个静悄悄的小村子,几乎不见人的踪影,相比都是下田劳作了吧。一直走到村口,才看到一家商店,老板是个小个子男人,于是我们趁着休息与他随意交谈起来。期间,就发现了那块极为经典的木板,上书:“等我有钱了要买药毒死所有蚂蝗!”看来这哥们跟我们同仇敌忾,都在内心最底层对蚂蝗行咬牙切齿状却又无可奈何。
离开村子,扎进稻田,然后又是进了林子,顺着山势一路向下。
天渐渐暗了下来,却还没有见到解放大桥,又恰逢一阵小雨飘摇而过,心中不免焦急起来。好在还有大力陪同,睡在路上还有个垫背的。于是还那么心里急啊急的晃晃悠悠地走,七绕八绕的,不经意间竟然发现已经到了解放桥头。
解放大桥,意味着马上就到背崩,也意味着已经到了实际上的军事前沿,所以碉堡军营什么的熟悉景色又一次历历在目。好在咱已经经过考验,现在也就不太担心。
过了大桥,来到桥头的值班室,验过边防证,直接把大力放走了。
怎么的?
到这里我实在爬不动了……
先是在值班室休息一会,使劲喝水,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于是就借了个板凳出来,坐在房檐下,遥望漆黑暮色中的山峦碉堡,倾听那江水咆哮虫鸣齐奏。
感觉只有一个:我想吐——
这么体力衰竭的感觉很多年没经历过了,往前只有在第一次徒步的时候有过这总感觉,不想现在又限量体验了一番。蜷身抱着肚子一阵一阵地干呕,努力半天的结果不过是吐出些口水罢了。
就这么干呕了半个小时,又休息了半个小时,总算缓过来一点。
这时候值班室的军人挺热情的走出来说:“看你这么累,今晚就别走了吧,睡在这里,我给你煮点面条。”
当时我那个感激的唏哩哗啦啊,却还要连连推辞。队员都上去了我领队今晚睡下面多掉价啊,再说了,我想您还不知道在吃上我的战斗力数值高达好几百万呢?
于是乎,又休息了那么一段时间——在这样的黑夜里时间早已没有了存在的意义——终于感觉自己积攒了点力气,于是要挣扎着背包上到山顶去了。
在一次次推辞了军人要送我上山的热忱之后,我带上头灯,背着包,在昏暗的灯光里逆着溪水在大石头间择路而上,不时还要回头挥挥头灯向这两位热情的军人致敬。
只可惜刚回过头来就一阵眩晕,啪叽栽进水里,然后再挣扎着起来,继续晃晃悠悠向上走,身上出汗也像水龙头一般没有了平时的节制,哗哗直流。
上到一处平台之后,满眼苍茫,搞不清路在什么方向,只好顺着足迹前行。先是向左走,可是没几分钟就发现路途开始向下延伸,于是只好折返,再向右走。好在这时候小强般的小吴下来接我了,这才给了我最后一点动力,咬牙坚持走完最后一点上坡。
啊,看到灯光了
啊,看到房子了
啊,走上台接了
啊,爬上二楼了
直接把包一甩,趴在地上:“丫的,终于到了。我要可乐!”
这时小吴跑了上来,极其配合地用生硬的普通话说:“没有可乐,雪碧行么?”
几个人分了两瓶雪碧,然后在地板上继续死喘了那么一阵,总算是缓过来了。
这体力虚脱的感觉啊,实在不爽。
慢悠悠地爬起来,把包拖进去,一屁股坐在靠门口的床铺上。本想发扬光大下XX精神自己睡这个守门位置,不想大力直接抛过来句话:别的床位大家都定好了,你就睡门口吧。
得,看来虚伪也还是要把握时机的啊。
就这功夫看了看房间,还不是一般的杯具啊。里屋分给多多咱不好进去参观,但说外屋倒很有些经久不息的感觉。经久的是灰尘,不息的是蜘蛛。墙上四角都挂着蜘蛛网,木板墙上还趴着一只手掌大小的蜘蛛,话说您真的是抓蚊子苍蝇吃的么?够塞牙缝吗?
不过奇怪的是谁也不搭理这茬,我也就懒得多说什么,忙着拆包鼓捣用的东西。
忽然想起忘了晚上这顿饭是怎么吃的了。
应该是下去吃的吧。貌似三儿跟房东老板唠嗑,聊着聊着聊出一本家来,同姓不说,还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结果弄得老板那个亲啊,直拉着三儿要喝酒。
当然,这个段子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否则直接暗示三儿要求老板送我们几个免费菜了,全然不顾之前还在腹黑的寻思:三儿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忽悠人老板好骗酒喝呢?不过看他那半杯就倒的架势,想必还不会自虐至此。
饭毕,上楼休息。一边从木板拼成的地板缝隙瞅着刚才吃饭的桌子,一边琢磨刚才到底吃了多少脚上的灰尘。不过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纠结了,还是处理脚丫子重要。
走完三天,脚上的泡已经彻底磨破,只剩下一层皮半死不活地粘在上面。脚底板已经被七七八八渗进鞋子的水跑成了白色,风一吹干,又变成一层黄绿色的硬壳。
看这脚就让人发愁啊,再不消炎还非要浓缩了瘴气截肢不成?
于是赶忙从老板那里买了瓶100ml的高度白酒,当作酒精耍了起来。
先是要除水啊,把水泡里面残留的液体挤出来,然后弄棉签沾酒来回擦拭水泡处。
好吧,一、二、三……我叫
不过好在忍耐住了,就在嘴里不住倒吸的凉气和脚板条件反射般的颤抖下,总算把伤口处理地心满意足麻木不仁,然后用干净的纱布包扎起来。
之后又做了什么呢?忘了
好像首要的是睡觉时候驱虫问题吧。睡对面的小吴钻进睡袋,身上喷点驱虫水,啪叽躺下,睡着过去鸟
可怜俺这怕热人士,无论多累在床上也辗转反侧,睡着不得。
干脆直接卷了床单,拆了蚊帐,门外过道体验支帐睡觉的感觉去了。好在外面还算凉快,除去蚊子中的战斗机那般轰鸣骚扰,竟然也可以睡得安稳起来,一觉直到天亮。
休整
是今天的主题
挨到昨天走完三十多公里的份上,搁谁都未必吃得消,尤其是下午的那个大太阳,实在让人后怕啊。所以看到今天太阳公公的小脸刚冒出来,立刻拍板:休整!爷不走了。
好吧,其实昨晚开始已经都在叫唤要休息了
何况这里是目的地之前最大的乡府所在呢。二三百人的乡镇,除了山包顶部乡政府周围安居了几十户人家,其余的都沿着小道蜿蜒散开,用来包围孤零零木屋的是一片片旺盛的稻田。水流从高山上用管渠引来,灌溉田地,再顺着山包渐次流下,漫过了一块块稻田,最终汇集到一条河流中缓缓流去。驴马劳顿了三天的我们,第一次离人类文明这么近,此情此境让人不禁汁流满面,所以拍照的必要大大地
好吧,首先的还是睡觉
虽说吧,晚上在外面睡得凉快不少,为以后被赶到阳台睡觉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但是要记住:这阳台千万不要打通啊!否则里面的人过一次就要拆一次蚊帐,一遍遍的过,一遍遍的拆,就差让人大喝一声:“丫大半夜有那么多水要放么?”
如是,当早晨疲劳不堪睡醒的时候,绝对看谁谁不顺眼。只可惜这休整时候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其他的只好秋后算账鸟。
拿条毛巾下楼去,简单擦洗下,顿时神清气爽,可是麻烦也来了。一股麻酥酥的瘙痒从小腿直传上来,低头一看,膝盖以下起了不少米粒大小的红色疙瘩。
跳蚤啊跳蚤,我*你先人板板哦!这二楼你咋跳上去的?
转念一想,不是有好多人说这路上的水有瘴气么?这脚上的伤口在水里泡了三天,难不成是毒性发作?不会啦不会啦,瘴气什么的只是忽悠人罢了,咱这搞学术的要相信科学,哪里有什么瘴气存在呢?明明就是跳蚤咬的么!
于是乎,跳蚤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就被认定是案犯了,好在它不会申诉国家赔偿啊。
上午的工作倒是简单,洗洗涮涮,该晾干的晾干。由于早晨起得晚,干完活已经正午,热的那个不爽啊,跟前两天的高海拔形成鲜明对比。看来林芝地区“小江南”的称呼还没从景色上看出来,倒是已经从温度上体验到了。
中午吃饭,节约为本。在重体力活动之外,一切只好从简。于是乎,从旅店老板娘那里借了炉灶炊具,把我们一干人等身上背的方便面榨菜火腿统统搜罗上来,再悉数扔进一口脸盆大的锅里煮啊煮。当然了,这活计照例是由我们的伙房丫头多多掌勺。等煮出来您再看,白花花的方便面泡在汤里,上面还飘着一层辣椒油。失算是失算!咋就忘了多多是一川菜厨子呢!这大中午的再来点辣的,又可以直接昏过去了。无奈之下,四个爷们轮番赤膊上阵,光着膀子与多多这近似男人的存在一起歼灭这一洗脸盆的辣椒方便面。吃的那个爽啊,浑身冒汗唰唰得,三儿终于又找到三位“湿人”一同抱团了。
饭后,是经典的休息时间。回到二楼住处,把床单从床上一把扯下,铺在门外过道上趁着屋檐的阴凉,吹着燥热的过堂风,继续睡觉。好吧,这下没了蚊帐的障碍,想过的你们就大胆从我身上踩过去吧!
睡着睡着,太阳偏了个角度,小小的阴凉跑到了墙上,浑身又开始热得冒汗。于是趁着睡眼朦胧的劲,把床单扯到屋里地上,继续睡。
约么睡到下午三四点光景吧,终于对睡觉审美疲劳了。于是爬起来收拾收拾床铺,便开始拉人出去逛游。只不过这田园风情似乎并不对三儿和多多的胃口,二人说要继续休息不想出来。也罢,扔那俩在房里OOXX去吧。我便叫上大力小吴,三人一同爬上山包指点江山去鸟。
第一站,是半山腰上的学校,一大早举目远眺就已经望见。路不算多,走的挺喘,看来方便面的能力不过如此啊。
费了老劲爬将上来,放眼望去,无数山峦层叠渐远,陡壁簇生芭蕉,缓坡密布稻田,期间小径蜿蜒,串联起两山三坡的户户人家。空旷处,阵风凛凛,经幡张弛,或有马匹三五,低头啃食,悠然自得。目及雅鲁藏布江支流,在山谷间呼啸奔腾,遇山则分,遇谷则汇,一路东向而去。
到了学校这里,已快黄昏时分,可能是到了下学时间吧,不少学生还在校园里嬉戏玩耍。见到他们,举起相机,男孩子们便会很配合地举起“V”字手势配合你,女孩子们则矜持地微笑而立。拍完之后,给他们看看照片,便会欢天喜地地四散奔去,又找玩伴去了。
学校门口,两侧粉刷的墙上写着童年记忆里最经典的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校的牌匾挂于两侧,上书“背崩乡完全小学”,“背崩乡农牧民文化培训学校”。这时不禁想起了路上听到的一些事情。这学校传说是由上海印刷厂的职工捐资而建,学校的桌椅板凳,乃至钢筋水泥都是从山外身背肩扛进来。想想也不奇怪,在这粮食都要从外面运进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建造学校所需的人和条件,而这也让人更加感叹这学校的建造不易,和这教学的艰辛。据传当地的门巴人和珞巴人没有自己的文字,需要的时候还是要用藏文书写记录,于是乎,这里的孩子们小小年纪就要在学习自己语言之外,还要掌握藏汉两种语言,相形之下我们这些上学只需要学点英文还闹情绪的人显得时分面目可憎啊。
走进门内,左手边的便是教学楼,设计与样式很是让人想起了二十年前自己初为学生的时光。二层白色小楼,粉刷绿色墙围,墙壁上还整齐挂着那些科学文学界的名人画像与简介。教室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很少的孩子还在学习,正在纳闷的时候转过一个墙角,看到墙上贴着监考注意事项。原来已经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了啊,怪不得一个个跑的疯快呢。考试之后甩开所有记忆拼命玩耍,这一点到时跟自己小的时候十分相似。
再往前,是学校食堂,之间的空地想必就是操场了吧。不过这里的孩子们似乎并不需要它,只要等到下课,这天地间只要能看到的地方都可以作为玩耍的操场,自然没有我们充分利用空地那样的积极。
右侧走下去,就是教职工宿舍了。一排排平房整齐地排列开来,每排房子再划分成一个个单间,缓缓走过,却又萌生了时光倒流,回到幼时胡同弄里的感觉。自然的,门外情景也与记忆神似。这家摆满了锅碗瓢盆,那家放满了花草盆景。墙上的涂鸦也是少不了的,写满思念与情感的门口,不必说,里面住的一定是远道而来的青年。走到一排的最后一间,看到里面只有一张床,家电还十分的齐全,也不必说,这里应该就是领导的房间了吧。
拍照的过程中,身为教师的大力还跟老师们闲聊起来。据称这里老师职称最高是八级,至于这八级是个什么概念我完全不懂,但是每月三千多的工资还是有点感受的。在这一瓶可乐都要十元的地方,恐怕大多还只能过些清苦的生活吧。就像在海上油井平台作业的工人,拿了工资也没有太多地方花销,更多的选择还是平时多多做些积蓄,待到放假再带回家补贴家用吧。
第二站,继续向上,一直走到乡政府。本打算冒充下学校派的的记者采访下村民领导顺带骗吃骗喝,却发现这地方一片空寂,根本没见到什么人影,只有藏猪土鸡满地跑。这时大力负责去偷拍民居,我跟小吴则直奔政府而去。费了不少劲才找到一个人打听到乡政府的所在。绕了一圈,耶?没发现门啊。最后还是在小吴搜索下,发现一处围墙有个缺口,下面还砌了几级台阶。得,看来这地方官还真是清廉哪。走进去,看到几个人围坐在地上打牌,走上前去刚打了个招呼,几个人便叫唤起来,把旁边屋里一个警察模样的人引了出来。
“身份证边防证拿来我看。”
得,这下直接撞枪口上了。于是赶紧作配合状拿出自己的良民证明,一起进房间登记画押。
登记完了,警察也变得和蔼很多,于是便跟他闲聊两句。
“请问你这里有人清楚本地的情况么?我是从某某大学来的,想来了解些情况。”
“这个啊,那我不清楚。”
“那这里有负责人么?”
“你说我们领导啊?”
“对啊,请问乡长在么?”
“我们这里管事的是书记,我去看看他在不在。”
得,看来这特色的事情在哪里还是都一样啊。
不多久,一个个子不高的年轻人随警察走了过来。
“这就是我们领导,有问题你可以问他。”
说的我那个不信啊,看这年轻人年纪跟我差不多,已经做到乡书记的层次,看来大有实力啊。不过转念一想,有实力的大多直奔富庶地方去了,谁还会留在这样偏远艰辛的地方呢?于是我们便闲谈起来。
书记先是介绍了下背崩乡的人口气候状况。人口数千,面积若干,植被丰富,只不过地址年龄较轻,所以很容易发生地质灾害。后来08年听说墨脱发生地震的时候,对那里还是小担心了一把。聊着聊着就说到书记的身世上来。原来他是贵州人,大学毕业后支边来到了这里,工作三年有余。在问到他是否想回去工作时,乡长也是满脸无奈:“想啊,我也想回去,可是现在走不了,也只能先在这里干着了。”
看来这清廉的人们,不仅要耐得住寂寞,也许还要忍受很多辛苦啊。
告别书记,缓缓走出大院,无意间抬头,却看到一弯彩虹直划苍穹。
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啊。
出来之后,抓到四处游逛的大力,看他那心满意足的嘴脸,估计是拍到不少满意的作品吧。没有多说什么,我们三人开始下山走回住处。路上碰到一群孩子玩耍,大力于是打算把自己的口香糖分给他们,可惜这嚼嚼然后吐掉的动作无论讲解还是演示孩子们都不懂,于是大力只得作罢,顺便也可惜了他想减轻明天负重的图谋。
再往下走,碰到两名士兵,见到我们拿相机的,又是仔细盘问。哪里来的,拍的什么,不惜乱拍照啊。我们赶紧点头应答。这军事管制区还是低调为好,不能像在群众海洋里那么肆意妄为啊。
到了住处,看到多多正在抓狂。怎么着?原来第二分队上来了。怎么个第二分对呢?就是原来跟我联系过要走墨脱而我没带的人,或是尾随多多入藏而没能得逞的人,七七八八组建了一支队伍,恰巧在我们出发后第二天也出发,走相同的线路。由于我们今天的休整,两支队伍就碰到了一起。
玩户外的人也许有点感受,那就是不相识的队伍不好相处,搞不好就要相互彪腿甚至抢地盘,尤其是碰到这跟我们有新仇旧恨的队伍,不好搞啊。气氛变得空前尴尬起来。
于是呢,这一天剩下的那点时间里,俺就很低调的做事。首先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是领队,极不厚道地把大力扔到前台去,自己跑到河边躲情景。耗到天黑之后回去吃饭。由于是目的地前最后一餐,由于是彪队之前最后一餐,于是大家也就格外放开的吃,就差抓只藏猪上桌了。期间大力还豪放地跟店老板对吹了半瓶白酒。于是那厮夜里呼噜声哭天喊地,让睡在外面过道的我忍受跳蚤和噪音的双重骚扰。
是夜,熄灯火,数银河,照无眠,千百般恨,醉酣偏让别人愁。人有闷骚犯二,帐壁蚊虫跳蚤,此事古难全。但愿早睡着,身上不瘙痒。
淡定,蛋定。
辗转大半夜,好不容易趁着天蒙蒙亮鼾声平息蚊虫撤退的时候好好打个盹,就被以多多为首的一干人等催促起来。
干嘛?
跑路啊。
两队之间已经足够国仇家恨同仇敌忾摩拳擦掌磨刀霍霍争先恐后趋之若鹜了,不闻鸡鸡动韬光养晦暗度陈仓无利不起早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那怎么能在起跑线上先赢对方一招呢?
看来那些五四岁三两岁就拉去学习班被特长的小P孩们跟我一样悲情啊。
收拾东西,吃饭,打包,整装。一气呵成,丫前几天怎么没见你们几个这么精神呢?在多多带动下,许三儿和大力也开始鸡动起来,摆出一副滔滔不绝欲口水与对方决一死战状。唯独小吴还比较淡定。
不都说年轻人比较容易热血愤愤么?小吴你怎么这么安静啊?我问道。
“我的普通话说不好。”小吴字正腔圆地说。
得,我怎么把这么技术性的问题给忘了?当年多多跟小吴在玛吉阿米那“是啊,是啊,不是啊,是啊”的淡定对话已经成为公认经典了萨。
好吧,趁着对方都还没睡醒,悄悄出发,打枪的不要。
小吴首席,三儿和多多中间,大力殿后。
俺呢,后面慢慢上包,趁着都不注意买瓶冰镇可乐用毛巾一裹,塞进头包。这东西虽说平时并不稀罕,但是在关键时刻亮相还是挺招人待见。
沿着头天大厅好的路,一直走啊一直走,走过村坡头。绕过了马儿,拐过了芭蕉,一头扎进树林里。
今天的路好走多了,估计是因为背崩乡政府和墨脱县城终于可以用紧密联系这个词了吧。路明显很多,宽阔很多。路况也一改前几天的碎石,基本以土路为主了。这样的话徒步鞋走起来会舒服很多,用四川话讲,那叫巴适:啊,终于回到军用高速路上了。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太阳还没出来值班,整个山上还是静悄悄的,只剩下几个人呼吸的声音如影随形。这静谧感觉平时可是体验不到的。就算大半夜闷在屋子里关门关窗拉床两盖被子猫起来,不还得构思下什么七七八八的子虚乌有物从门缝窗缝电视电话鱼缸什么的里面爬出来萨?在这里你完全可以省这个心。满脑子的念头只有一个:埋头走路,跟上队伍,调整呼吸。至于风景好不好啊林子安全不安全啊用侧眼旁光足够应付了。
所以说啊,徒步时候叽叽喳喳的,十有八九是新驴,埋头走路的呢?有一半是老驴,剩下的呢?那就是走劈叉的新驴了。
走啊走啊走啊走,走完还得走。趁着天还不热,尽量多走点路总归是合适的。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温差越大做功效率越高么。所以俺历来喜欢比较冷的徒步环境,这样才能掩盖那颗炙热的心啊。好吧,另一个效果就是免费参观人体雪松。一串串细小的汗珠串在汗毛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晶莹了。
好吧,我承认这效果很恶。
等太阳出来之后,这人就开始打蔫了,找个宽敞地方休息一下,俺私藏的可乐终于可以拿出来了。其实在别人享受的是那冰凉的液体,甜甜的味道,碳酸气从胃里冲出的爽快。在俺则更享受人们那佩服的目光:这么2B的事情都干了,牛*!
随着休息的次数逐渐变多,预料中的悲情还是发生了。另外一队的队员零散地追了上来。打头阵的就是大力嘴中念叨的“变形金刚”。要说为什么叫他这称呼,我还一直没想明白,不过这家伙的装扮也足够2的了:背个旅行包,穿双白球鞋,里面穿个五彩斑斓的高筒球袜,迈着矫健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从我们面前走过,还不忘作不经意状打个招呼。
这下好了,俺这几票人有条件的没条件的全鸡动起来,立马HP全恢复上包走人。走就走吧,没多远看到“变形金刚”在前面手舞足蹈的玩踢踏舞。近了一看,原来这家伙休息的时候手上咬了只蚂蝗,正大快朵颐呢。怪不得“变形金刚”这么high啊。
趁这功夫,我们几个人又超了过去,自然还不忘挨个送上充满关切状的注目礼。
就这么走啊走啊走,两队之间互有超车。一会他们的人跑到前面,一会我们又追了过去。期间最悲情的就是过条小溪,手杖一撑,身体过去,手杖却卡在石缝中,被身体惯性一拉,再脱手往回一弹,啪叽弹到水沟里,随着激流下道河谷中与雅鲁藏布江会和去鸟。得,这下满完。再见这手杖没准得到长江入海口了,另外一根还在多多手里,看来真是生命不熄悲情不止啊。不过转念一想,这手杖要是没脱手没准自己就被带水沟里去了。要真是那样没准真有机会完成长江全漂流了。不过这次咱准备的是徒步墨脱,这全漂流的遗憾不要也罢。所以啊,从那之后俺再也不把手杖上那个环套到手腕上了。手杖事小,悲情事大啊。
当然,更悲情的还有。都说这蚂蝗厉害吧,我们挨咬的机会并不多。这路上也就小吴穿双溯溪鞋结果脚上咬了个血流如注。俺的膝盖虽说也被咬了,但是发现它之前,伤口早已经自己凝固了,没留下个鲜血淋漓的视觉效果。可这咬的也都情有可原啊,谁让我们穿的那么暴露,把脚丫子膝盖大腿胳膊露在外面,可这三儿被咬得实在蹊跷。那是在一个小瀑布拐弯处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着休息,顺带警戒蚂蝗。不想三儿这厮兀自把扎了个严严实实的裤子松开裤带,往里瞅了瞅,然后撕心裂肺地狂吼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咋的?一蚂蝗鬼使神差般地从扎紧的裤腿钻了进去。就这还不满意,又顺着小腿爬啊爬,顺着大腿爬啊爬,一直爬到两条大腿来回摩擦的地方,也就是鸡动的构成要素那里再也爬不上去了,于是一个猛子把头扎到大腿内侧,咬啊咬,吸啊吸。
话说三儿在人家正爽的时候发出一声嘶吼,从多多那里抢下装了酒精的牛黄蛇胆驱蚊露,对着人家的饭桌使劲喷啊喷。过了几秒中,再从裤子里面哆哆嗦嗦地扯出一个火柴般大小的黑色条状柔软物,手上还沾满了斑斑血迹。看到此情此境,让人不觉得心生悲情:就这么把自己交代了,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上午一路走得还算舒服,不算太热,水也充足。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墨脱之前的最后一个村落:亚当村。或者也叫做“热当村”什么的吧,碰到的人汉语不太熟练,交谈的话十有八九搞不明白,所以姑且音译之。
一路上的站点攻略都已明确,至于选哪家店全都在多多掌控之中,所以我也落得个省心。这天中午,照例是多多定地方,其余的跟进。这是一家全木结构房屋的商店,多多跟老板娘比划了半天,总算明白面条还是老规矩:十块一碗。到这时候目的地就在眼前,所以很多小事也就不太在意了。于是定了面条,趁着煮面的空当各自赶紧把包里储备的口粮一扫而光,省得下午时候彪腿累赘。这时候又是小吴了,掏着掏着包,抬头默默扫视我们一眼,平静说道:“我这里还有几块压缩饼干,怎么办?”
哦滴先人啊!
瞅着小吴慢慢掏出七八块那板砖样的饼干,心里那个发寒哪。忽悠他扔了吧,没准这是人家回去之后一周的口粮;留着吧,谁愿意背那累赘呢?
“得了,那就给我吧。”我心里一算计,这大中午的再那么走有点危险哪,搞不好又该像前两天走背崩时候那样崩溃了。再加上攻略说下午的路上补水点很少,所以还是中午休息下避开最热的时候比较划算,反正咱也不在乎第一个到墨脱。所以啊,俺就答应帮小吴背了这一两斤重的板砖。
不想这时候三儿这厮又凑了过来:“一会你要是不着急走了,能帮我把这双解放鞋背上么?我实在不想拿了”得,看来这活雷锋不好当啊,做了一次好人大家就都以为你此次可以做好人的,怪不得雷锋叔叔生前那么低调,真是聪明萨。可是到这当口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背就背吧,谁让这双鞋跟俺的体重相比足以忽略不计了。
趁着别人吃东西的时候咱也没闲着。老板娘那五六岁的小女儿十分漂亮可爱,于是俺就一手拿相机一手拿糖果,使出“让怪黍黍拍照给糖吃”的招数,抓拍数十张之后,终于有了一张满意的照片。
终于等到有饭吃了,本来是个挺好的事情,结果另一队人从俺们旁边赶了过去,这边一干人等又鸡动起来。好吧,俺终于承认对那队人有意见了,丫真是害我连顿安生饭都吃不好啊!
果然,饭后这几个人也开始准备,慷慨解囊地买水买饮料补充资源打好最后的战斗,多多竟然还买了两罐红牛以备最后冲锋使用。好吧,这些都跟俺没什么关系。这个时候,俺只管吃饱喝足,躺在商店门口的床板上看着青山绿水五色经幡,歇歇脚打打盹,惬意片刻。
迷糊了这么一个来小时吧,翻身起来收拾东西。丫几个不厚道的把能不带的东西全扔给我了。无奈当时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现在只好把所有东西背上,开始慢慢悠悠朝墨脱挺进。
独自一人的徒步,省心,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完全不用考虑别人的节奏,同时也省了开动脑筋配合别人的义务。周遭里只剩下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该做的事,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前进。只不过下午这段路总在上坡,顶个大太阳还找不到阴凉叫人很是不爽。头也懵了,脚也肿了,一些碎石子在鞋里磨得脚底生疼却也懒得清理,这次弄完总会再有的。所以啊,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壶里的水慢慢喝,看到补水点了及时补充,灌完水壶还不忘把自己从头到脚淋个湿透降降温。
徒步这东西很好玩的一个要素就是戏剧性。就在路上一直琢磨自己会不会是今天最后一个到墨脱的时候,一个转弯过来,发现另一队人马整齐地坐在下坡的阴凉里面集体趴窝。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中午集体参观俺们吃饭,现在到可以反过来看他们劈叉了。说实话这时候俺也是疲惫不堪,跟他们一块休息一块上路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可惜啊,咱还是坚持了那“能多走一点是一点”的习惯,义无反顾地又一次抛弃了那票人,自己一个一步步继续往前挪。
又走了那么几十分钟,碰到那传说中的“变形金刚”在休息。当他看到俺以后,也立马背包开始走。就这样,我们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往前磨,有一句每一句闲着搭话。走了一会,估计是“变形金刚”实在忍耐不了俺的步伐节奏,于是便先行走远了。俺也没必要多说什么,因为有经验的谁都知道节奏不合拍的人非要攒在一起也是痛苦,所以嘛,好合好散,谁都可以落得自在。
又又走了那么几十分钟,还是一个拐弯,看到“变形金刚”坐在石头上又在忙活。走进了一问,原来腿抽筋了。好吧,这就叫“多行那啥必那啥”来着。俺上前关切了下,看他短时间内没可能恢复了,于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借故先头走自己的路去了。
好吧,这次就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终于见到了人。一问:还有多少时间到墨脱?答曰:还有半小时。见到另一个人,一问:还有多少时间到墨脱?答曰:还有一小时。好吧,再见到人我坚决不问了。只不过第二个人说了句“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晕倒了”,可俺却并没在意。这么热的天,中暑那简直是比吃饭还容易的事情,只要咱自己没事就好,不然没人搬得动啊。
继续走啊继续走,翻过坍塌区,又是个拐弯。好吧,总是这倒霉的拐弯,让俺又碰到事了。几个人围在阴凉里不停说着什么。走过去一看,那蹲着的不是三儿么,这厮不进墨脱,在这猫着搞什么和谐呢?再一看,地上躺着个人,咋这面熟呢?这不是多多么?于是赶紧把包扔下过去询问。得,原来中招的是多多啊。搞明白情况,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已经在现成的大力和小吴那里。大力关机,小吴接了电话,于是俺这劈头盖脑一顿臭骂啊:丫一起走的把人都走中暑了竟然还不知道!这可是队伍配合的原则问题啊。
不过关键时候已经过去,我跟三儿在阴凉里等着多多恢复意识就好。这时候有好人从县城买了冰镇可乐送来,随后一群人呼啦啦地都走了,俺也只好赶紧从包里搜出几盒本用来烫蚂蝗的香烟,分给那些人聊表谢意,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答谢了。
再过了那么一会,多多总算缓了过来,好容易积蓄点力气之后,甩开腔调就哭啊哭啊。搞得我安慰不是,骂人也不是。好吧,好吧,哭完了,情绪稳定了,有力气了就赶快走人吧,不然又要被后面的人追上了噻。
这一招还挺灵,听过之后多多马上停了下来,收拾下又背包走人,连我们提供背包服务的要求都免了,执意要走下这最后一程。话说这是多么坚毅的精神啊,如果能再有点沉稳和内敛的心态,足够评选年度“谁是最可爱的人”了。
最后的这段路,已经没有多少,翻过最后一个土坡就能看到墨脱县城,可这短短几十米的路,却又走得那么费劲。几天的辛苦与折磨,还有那惊险,终于能够画上句号了。
三步,两步,一步
欧耶,终于面对了这传说中的墨脱啊……
目标达成之后的庆祝有什么形式来着?
有拿香槟摇啊摇喷啊喷的,有觥筹交错举杯畅饮的,有抱着脑袋满地乱跑的,有扯嗓子嚎叫不止的……
这里,有个更独特的
还是那传奇的三儿啊,还是那传奇的人物与传奇的故事。
欧耶,终于到了这传说中的墨脱啊。就在俺看着这比一村子大不了多少的地方黯然失望时,三儿那家伙迅速侦查了前后几十米内人口密度。在确定只有我一个之后,就让俺担起了保安工作。然后怎么着?
脱
前面不是说已经悲情过了么,这下也就可以彻底放开了。俗话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丫消得人憔悴。三儿松了绑腿,宽了衣带,取出了积累百余公里味道的纯白秘宝包装,挥舞那么三两圈之后,直接甩下悬崖,任凭它随风飘动,轻舞下落。正如徐志摩诗云:挥一挥手腕,不剩下一点味道。
之后就是例行的拍照程序了。三儿这厮拿走我替他背的解放鞋,换上之后便是一通人物秀装备秀。表明自己走的路线多么艰辛自己多么自虐似乎也是徒步人荣誉的一部分了,尽管说事情无可厚非,但是这事情传到大拿那里,还是被容易被人鄙视的,所以偶尔的低调,也算是美德一件。
之后迎上了来接应的大力,五人小队终于团聚墨脱路头,当时似乎连个合影都忘了拍,便自顾自的往镇里走了。
早就听说墨脱县城里第三产业比较发达,但是这一路看上去还比较正常啊。也许是白天还没开张的原因,也可能是咱没经验的缘故,总之什么也没看出来,假装纯洁的像CH3OH一般走向了大力他们定好的旅馆。
收拾妥当了,最重要的当然是洗澡,可这旅馆似乎并不提供这项服务,无奈只好上街寻找。在多方打听下,总算在一家商店里面找到了,十元一位,自助洗澡,简单得很,好在也健康得很。
剩下的时间自由活动,但是印象里似乎也没多少值得回忆的事情。本来一直在寻觅那传说中的皂石锅想买个背出去。无奈这东西几乎已经绝迹,唯一剩下的一个瑕疵不少价格挺硬,貌似四百元的样子吧。纠结半天之后只得作罢。最终只搞了几把纯天然乌木筷子,算是墨脱县城唯一的留念。
回到旅店,又赶上多多发飙。一问,原来另一队也投宿这家旅店,某个传说中的老男人似乎又顺着气味摸了过来。仙人板板哦,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哪。
好容易稳定下不明真相群众的情绪,就开始组织大家处理伤口,讨论出城事宜。这个时候大家一致同意坐车回去。无他,谁也不想再受这倒霉罪了。大力更是速度,直接联系了一辆四驱车,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返程。
怎么办?好容易走到这里,地方还没晃悠就要回去着实不甘心。但是看看那浅浅阴沉的天气,更加担心玩一下雨导致道路塌方,那就更不是闹着玩的了。所以有时候面对眼前的诱惑和不可知的危险,这何去何从的抉择并不好做。
夜深了,所有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可是身上的病症让自己无法入睡。好吧,即然这样,那就出去溜达。拿了头灯,出了房门,沿着黑漆漆的走廊下去,坐在旅馆前的台阶上。时间还停留在三点模样,黑漆漆的,唯一闪亮的便是夜空那亘古不变的星星。天天闪啊闪的,你就不烦么?话说手枪为什么打不到星星呢?答案很简单:星星会“闪”。好吧,冷笑话过去之后,终于可以开始淡定的惆怅了。墨脱就这么走完了?我一直问自己。天亮的时候就要走了么?还是我在问自己。成功的快乐其实总是短暂的,过后的失落反而往往让人唏嘘。所以只要不是个拿自己功绩天天在别人面前显摆的2B,那么大多还是懂得其实成功也挺没意思这么个道理的。当然,这些都是过来人的蛋疼,没听过来的人,还在为蛋疼之前的鸡动做冲刺呢,自然也就不会在意更长远的事情,再说也没那个必要。另一个呢,还是对前途的未卜。既然已经成功的进来了,那么怎么保证安全出去就是另外一个要考虑的问题。可惜这包车的活,完全是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上,但是至少也把自己该准备的准备好吧。其实不少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取得成功,那么接下来反而越加害怕,害怕把自己得到的再给失去,一种对不可知的恐惧总会叫人裹足不前。其实所谓“在成绩上睡大觉”未必是因为人的自满,也可能是由于另一个层次的焦虑吧。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把属于自己的准备充分,剩下的便没必要去过多思量了。
趁着胡思乱想的当儿,时间总算一点点挪了过去。天渐渐亮起来,马路上也终于有了活物。先是牛群,再是赶牛群的人。当我们雇车的司机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那么我也总算可以结束胡思乱想的时间,开始做些事情了。
集结队员,整理物品,装包上车,搞定这些的时候天已经小亮一把了。
要说这时候的心情,其实挺琐碎的。尽管在墨脱县城的时间很短,事情却很琐碎,并不好把它们串联起来。顶多算作游戏主线下的分支,供gamers探索吧。找车时遇到的Q姐,最经典的话就是“这里的米饭很Q哦”,据说大力在尼泊尔再次与他相遇。一直彪腿的另一队伍,其实就住在同一间旅店同一层的另一个大厅里,只不过每次见面总是尴尬,所以碎碎念的也想不起来具体聊了些什么。至于晚上游逛的时候,更多的是力图考察当地的第三产业,顺便拿来给多多插科打诨,当然还有她执意要请三儿的那顿饭,当然顺便捎带了我们几张嘴。至于小吴,已经被我们正式认证为“小强”一样的存在,而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吃麦当劳啦”。
其实,整个队伍的行进就是在这许多零碎事情的伴随中进行的。从我们每个人的目标都是徒步墨脱这一主线衍生开来。是无数片段的交织,让一个目标变作了一段生活,一段回忆。
该上车了,但是问题也来了。一辆四驱越野,装五个人确实有那么点辛苦。当然了,作为队长,我责无旁贷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任凭他们四个在后面挤得死去活来。最标准的借口就是:我坐后面没问题啊,但是一个人占两个人地方划算么?看着别人抑郁的眼光,咱也不得不在心里一起抑郁:话说为了争个副驾驶的优先权,花了几十年时间积累这么多脂肪容易么我?所以说啊,要想取得成功,很多事情还是要从娃娃抓起啊。
上车之后,先是拉到一处饭馆吃了早点。对于我们这几天不见人类文明的主来说,油条豆浆就已经是生活中最大的满足了。只要花上几块钱,就可以把自己的需要打发了。
饭毕,开车开到县城边,照例检查证件,然后就是等着发车了。
发车的时候,都还挺悠闲:咱终于可以坐车出去了!只不过用不了多久,这悲情就很快回来,比每月按时来看望的女性亲属还要犀利。
要说在拉萨的时候一直不明白包4500为啥那么贵,现在终于体会了:能跑这路可真不是一般车可以干的活儿啊。
出了县城没多远,颠簸的土路就取代了平整的土路,然后是泥泞的土路代替颠簸的土路。总之啊,颠簸+颠簸就是车上的唯一主题。记得以前看小品有个台词:您这是开车,还是摇煤球呢?其实吧,到了这地方,坐在车里被摇煤球已经是一种幸福了。想啊,四个人挤在后排,有小吴那样超瘦的,也有挺圆润的,这一颠簸起来不定谁搁着谁谁压着谁的。难怪会有如此有才的经典陈词:
大力:(怀念状)“啊!我们终于告别了墨脱,好感慨呀,非常感慨。”
三儿:(死鱼状)“昨天我们说到了墨脱再也不走了,看来我们错了。”
多多:(刺激状)“啊!我觉得我们走了一回墨脱,又坐了一回墨脱,TMD太痛苦了。”
小吴:(呻吟状)“我想走路哇……”
实际也是如此。进来的路,对驴来说十分艰险,出去的路,也是对车的考验。茂密山林中曲折的车道,常可用惊险形容。车子行进,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中间是单行道般狭窄的路。如果迎面来了车子,只能退回拐弯处,让过一辆方能前进。而这路也非常省事,两道深深地车辙基本已经指明了车子的方向,不管是四五十度的上升,还是倾泻而下的俯冲。在这样的路上走,新奇与刺激很快就会被折磨与厌倦替代。好在沿途的站点带来些许放松。
一直前的路不同,后面的站点完全用举例波密的公里数来决定。120K,108K,80K,60K,每个站点都可以提供休息与住宿。
按照计划,当天花14--16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波密,然而悲情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记得到达108K的时候,车子地底盘了问题,结果只能等救援车从县城拉来零件更换。结果一下子耽搁了五六个小时时间,不过比较淡定的是,趁着这个机会,在站点吃到了正宗的小炒藏猪肉。以前是地地道道的“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现在终于有机会体验下藏猪的味道。
之后的路,仍然崎岖,仍然颠簸。渐渐的,追上了前面的车子。那是些退役的东风大卡,专门用来跑波密与墨脱之间的运输。据说拉进来的货物按斤收费,而一辆卡车载重数吨,所以这效益颇为可观,也所以这司机们都有了点要钱不要命地劲头。
只不过,大车走这路并不顺畅,经常有轮子打滑或是陷入泥潭的事情,于是我们的车也只好跟在后面走走停停,时间也就在这过程中渐渐消磨,最终在一个拐弯处被彻底堵死。
好吧,这下还有了露宿车内的经历。
不过事实证明,这轻敌终究是危险的。怎么的?现在仍然深陷蚂蝗区呢。迷糊的时候,打开手电一看,就会发现一只蚂蝗站在车门上,冲着你摇头晃脑。更悲情的是,这里的蚂蝗品种已经升级,从原来火柴般大小的水蚂蝗升级到大青虫般大小的旱蚂蝗。借着车灯往外一看,经常可以看到中指般大小的旱蚂蝗用那矫健的步伐往车窗上蠕动蠕动蠕动……
啊!!!!!!!
不用说也知道这惨叫的是谁了。之后是惯例的驱蚊露伺候。可这还只是小case,等你出去方便的时候,那才叫叫天天不灵呢,如果说惨叫引不来上帝怜悯的话。
就这样,一个晚上是在迷糊与战斗中交替进行的。等到天空微凉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堵在前面的卡车,是可以从侧面超过的!不过这事我跟司机谁也没言语,不然车后座上保准要纠结起一票人来。
前面到了80K,简单早饭休整,然后一路向上,直奔另一个著名的噶龙啦山口。翻过这里,就算出了墨脱地界;翻过这里,总算有了回家的感觉;翻过这里,终于逃出了蚂蝗的魔嘴。所以啊,多多的报复心理立马爆发出来,据说她掏出囚禁在瓶中的一只蚂蝗,相继用火刑+腰斩+水刑的手段进行处决。所以说啊,谁说女人如老虎来着?那算你运气太好了。
翻过山口之后的路好走很多,用句老话叫做:天堑变通途。平坦的路在山上蜿蜒,一直延伸到群山的最远处。从俯视山谷,到平时,到仰望山峰,进入松林。我们知道,终于要出来了。一个拐弯过去,道路两侧挂满了五彩经幡,让人煞是觉得惊艳——原来绿色也是会看疲惫的啊。
过了这段经幡路,人便渐渐多了起来,有了人家,有了商店,最终到达了依国道而建的波密。下车卸包,结算走人。一切是那么的习惯,却又带了些许惆怅。当然,边防证的怨念咱到现在还没有忘记。
之后的过程就很稀松了。团宿,团饭,最不忘那波密的猪头肉,还有小吴那惊艳的MM。
第二天,波密返八一。
一路都在纠结。犹豫之后,内疚地对大力开了口:“我差不多该回家了,尼泊尔一行怕是不能陪你了。”所以纠结,因为这是跟大力商量好的计划:他陪我走墨脱,我陪他去尼泊尔。但是这个时候,我真的觉得累了。一副重担从心里卸了下来,总是有说不出的疲惫,这时候最想的,就是回到那个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思考的窝里,胡吃昏睡几天,彻底地放松一下。
大力尽管郁闷,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走在路上总会是这个样子,好聚好散,玩的不错的朋友总想多聚几次,但最终未必能如人愿。
第三天,在原先投宿的旅店那里拿回寄存的东西,便坐上大巴,返回拉萨,为了赶上12号的雪顿节,还有大力那匆忙的签证。
墨脱一行,想必到这里就是终点了吧。
感受的话呢,不必多说。就像每件事情串起了墨脱的回忆,墨脱的回忆,也不过是更大主线里的一个片段,在这里非要引申出什么道理其实挺没意思的,如果非要说一句,那就像在拉萨茶馆喝奶茶时候的那种感觉吧:坐看风淡云清。
这一路感觉最出彩的一个事情,还是想到了“经典陈词”这么个段子,把很多精彩的片段用视频留了下来。最后呢,就用从八一返回拉萨客车上的“经典陈词”结束吧。
我 :“今天是从八一返回拉萨,这是我们墨脱的最后一站。”
大力:“对。这次总共只花了六十块钱就到了,我们五个人占了大便宜。”
我 :“以后可以多坐几次再占这个便宜。”
大力:“不多坐了。只要能赶回去把签证办下来我就阿弥陀佛了,扎西德勒。”
三儿:(青蛙眼状)“哦,在录啊,我后知后觉。还没吃包子不知包子好不好吃。”
多多:“我只先说包子是芹菜牛肉,不,芹菜猪肉馅的,特别难吃。油条刚炸的结果变成这种状态(死鱼状),实在难以下咽,由于没有豆浆。我们以火的速度买早点,风的速度蹿回来。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早知道应该买点豆浆和稀饭。”
小吴:(V手势)“……”
我 :“说话呀。”
小吴:(害羞状)“不说了吧,咳死了,不要啦……”(假咳)
多多:“我还要补充一句,”(咳)“今天早上我特别咳嗽,不知回拉萨的时候会不会肺水肿,如果肺水肿的话第一时间把我飞回成都。”
三儿:“我也一样……”
大力:“空运,空运。”
三儿:“把我空投到天津,谢谢。”
大力:“把你俩空投到喜马拉雅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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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北京蜗居
为证明,随机摘录一小句:来我这儿闹情绪?丫一巴掌把你踹出门外!
哎呀不好意思,这是逍遥集里的
走了那么长的路,有感受力,逻辑清楚能想事儿, 有有趣的能力, 有记录的激情与耐力(还有记忆力
好吧,俺输了,嗯
不过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就像对领队评价那个帖子你的看法,如果没有长期的职业积累,分析问题不会那么鞭辟入里哇
2、时间真伟大
3、夸来夸去气氛真是欢乐
要在夸奖与自我夸奖中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