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点讲苛萝坨

苛萝坨,京西古道南路上的一个山前村庄,东西向的南路古道从这里开始进山,南北向的京西古香道也在这里穿村而过,沿庞潭古道直奔戒台寺,这里是个交汇点。村名很雅,有点佛缘,有人说:北京的潭柘寺、戒台寺、山西的苛山、河南的萝山、浙江的普陀山为明朝的中国五大佛教圣地(第一次听说),苛山、萝山、普陀山各取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成了“苛萝坨”,成了“三个代表”了, 再加上临近的潭柘寺、戒台寺,门头沟就把当年的五大佛教圣地给代表了。也有人说:早先这里是皇上上香的香道,很多人慕名而来,磕了头上了香,可保一年安康!“磕了头”太俗,于是有了雅号“苛萝坨”。
媳妇跟着走了几次古道,荒山野岭的,兴趣不足,老让跟着走有点霸道,于是周末独行,原本想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村,为的是眼见为实,没有过多的奢求,其实还真不虚此行,因为它超出了出行前的想象。

△▽古桥“娼妓桥”,建于明代,原为南北古香道毕经之路,现被镶嵌在民居群中,平地弓起。 《宛署杂记》记载:“戒坛是先年僧人奏建说法之处,自四月初八至十五止,天下游僧毕会,商贾辐辏,其旁有地,名秋坡,倾国妓女竞往逐焉,俗云赶秋坡。”说的是戒台寺每年四月庙会期间不仅聚集了各地的游僧、商人,连妓女们也来赶庙会,并聚集在戒台寺附近的秋坡。这种妓女大聚会的民俗活动,在历史记载中十分罕见。当时的场面“冠盖相望,结丽夺目,以至终行之处,一遇山瓯水曲,必有茶棚酒肆,杂以妓乐,绿树红裙,人声笙歌,如装如应,从远望之,宛然如图画云。”
因为世人认为妓女不干净,不能从正门进入寺院,她们只能从后门进入进香,来祈求菩萨保佑。她们从马鞍山与石龙山之间的山沟里,也就是现在的苛萝坨村徒步上山,经秋坡村进入戒台寺的后门,于是妓女们就集资为自己在山沟里建了这座三孔涉水石桥,,既是对香客的“善举”,也有赎罪之意。其实,大概古时的妓女不单指青楼女子,也包括唱戏的、从业歌舞的,据说这捐资者中有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石桥的一半在民国被山洪冲垮,另一半至今依然矗立,残垣断壁,古韵依存。


△在娼妓桥的对面,穿过门洞就是通往戒台寺的庞潭古道,门洞前的路就是京西古道的南路,这里是两条古道的交汇处,曾是从京城去潭柘寺、戒台寺进香的必经之地。
1929年随张学良通电东北易帜,北洋军政终结,国民政府实现全国统一,第二次北伐战争取得胜利。这一年,蒋介石来到北京,这一年曾去潭柘寺进香,这点路走了两天,第一天到石门营,在门头沟首富刘鸿瑞家留宿进餐。第二天,刘鸿瑞骏马尾随蒋一行到潭柘寺进香,就走到了这里。苛萝坨的村民多立门观望:这一行身背长枪,腰别短枪,又见两乘轿子,却不见敲鼓吹喇叭的,猜测到是大人物要去潭柘寺进香。行至村里门楼最讲究的一家,落轿,见宋美龄下轿,左右两个女护卫紧随,鱼贯而入。其实,宋美龄从进村开始就在找寻大户模样的人家。事后,村里人问这家的主人王汉臣,蒋夫人上你家作甚?上厕所!人们习惯将大人物神化,其实也有“油、盐、酱、醋”。

△
过去时:石头垒起的老屋还有猪圈。老屋已空闲,占着宅基地等着拆迁?
现在时:现在居住的砖瓦房。
正在进行时:太阳能路灯,北京市正在农村推广的环保节能公共照明形式,又叫离网光伏发电,正在兴新的新能源。老百姓盖房子鼓励你在向阳面大幅采用采光硅板,光转换为电,自用,用不了的通过并网由国家收购,且收购价高于普通电价或给与补贴,让你坐收阳光给你带来的收益,只要你投资,这是目前发达国家正在积极推进的一件事,其中德国的硅板需求量占了世界总产量的70%。硅的提纯过程是很大的耗能过程,硅板的社会效益是25年的产品寿命期内,可无偿地获取每天的光照转化为电能。中国是硅板的出口大国,如若自身不能成为太阳能利用的大国,且不成了冤大头。
▽游苛萝坨,实际上转的是一条山谷,从沟头到沟尾,从村口沿曾经的古道一路向西直至西峰寺,如今古道不古却是秋游的好去处。


△有多个这种讲究的洗手池沿路安置,无水管接通或曾经接通。雕工精美,造价肯定不菲,这样的设计安置有点圆明园中西洋楼的索求,在这里却有点不伦不类。

△▽这里的农家院你不要理解成是苛萝坨村民的小院小户,而是按照“多少钱,使用几十年”的模式外来投资成片开发的“山庄”。这是路的两侧,脸对脸的两个“农家庄园”,其中开发了半面山坡的“钱库”这一家,连家族的墓葬也顺便安顿了。







△那片绿琉璃屋顶的楼宇是个宾馆,大概是有事业费可吃又可对外开放挣钱的那种,一路不见它的招牌和路示,大有酒好不怕巷子深的气度。不过这里确实是个开会的好地方,大巴拉进来,走出去不容易,再大的谱,也只能在会上打瞌睡了。西峰寺就在它后面不远的山坳里。
一路西行打探西峰寺,有返回者告之门警甚严,不能入内,不死心,坚持前往,至沟头山窝。挂国土资源部培训中心牌,什么门警?传达室内有一门卫,向前主动告之:联系会议安排,唬过。

古刹西峰寺,初建于唐,取名会聚寺,为唐、辽、金、元时期会聚游僧荼毗之所。元时因寺内清泉一泓,称玉泉寺。明代重建,明英宗赐名西峰寺。历史上西峰寺为戒台寺下院,清道光第六子恭亲王奕訢任过咸丰、同治、光绪三朝军机大臣,思想新潮,主张“师夷”而成大清洋务运动的领军人物,人称“鬼子六”。清光绪年间,慈禧恐其篡权而将他罢免。为避政治风雨,奕訢选择戒台寺举家入住十几年。在参禅悟道的岁月里,捐巨资修建罗汉堂、千佛阁等庙堂有功,倍得主持和尚赞赏,将下院西峰寺赠送于他。奕訢便选定此地为“百年享地”,大兴土木,修建了殿堂以及两厢回廊排房。然而慈禧却因念其身前对朝中大事得力,另在昌平奖赏了墓地。于是所修地宫最后为次子载滢(郡王)所用。
上世纪50年代,原国家地质部作为疗养院使用,历经三次改造,如今是国土资源系统老干部、专家、教授休养度假与会议、培训、旅游、运动于一体的三星级基地。占地大约40余亩,以楼宇为主,西峰寺的遗存点缀其中,山门殿、天王殿修缮一新,无佛可拜,为西峰寺史料展室,整个院区别具一格。
据说西峰寺与潭柘寺、戒台寺并称京西三大名寺,没关注京西古道前还真没有听说过,多数出租车司机不知道怎么走,虽紧邻六环,因有一段进山的古道(到西峰寺前已修成不宽的公路)拉开了距离,群山环抱,悠然静雅,山野气息浓郁,自然风光满目,人文景观独特,很值得一看。

△这棵秋意正浓的银杏古树是东汉末年栽种的,已有1800多年的年轮,比北京最早的寺庙潭柘寺还要早一百多年。西峰寺现存最古老的文物,还是活的。高近40米,干围周径7.34米,遮阴面积达一亩,站在三公里外的山巅依然能看到它挺拔的身姿。也是京西最高大、最古老、最粗壮、最茂盛、果实最多的银杏树,人称白果王。世界万物都有性极,树亦如此,这是一棵雌银杏树,与另一棵长在3公里外潭柘寺的雄银杏树谈情说爱传花授粉,年年开花结果,绵延至今!好象不是神话,都这么说。

△西峰寺上院的清园,原是大雄宝殿处,现为典型的清式花园建筑,明末清初,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 投靠清军打回北京,从刘宗敏手中抢回陈圆圆,购下一座花园宅子安置,50年代整体拆迁被移置这里,如今是培训中心客房的一部分。

△地宫,建在如来殿后侧,殿后的台阶将地宫宫门隐蔽起来,其东侧就是那棵高大参天的古银杏树,后在发现的墓道口盖起房,从这里进去可下到墓室。曾是载滢的陵寝,葬于1909年,据说上世纪30年代被盗,50年代中后期地宫被打开时,仅在金井内发现一枚金钱,棺床上摆放三具棺材。汉白玉券洞结构,棺床前为神河,棺床与墓门间架桥而通,神河里泉水四季不涸,不盈不欠,总保持在一定高度,如遇雨水充沛年份时,可泛涌出五朵水莲花。由于正逢辛亥革命爆发,陵园工程尚未彻底完工,没有宝顶,享殿的钉子还没上,砖瓦石料被当地改做他用,附近应有将茶棚院改成具有晚清风格特点的建筑——阳宅。很遗憾,因在白羊城曾下过庆亲王永磷被盗的地宫,当时有点惧阴的闪念,如此特色的地宫,竟然没有走下去看一看,事后在网上搜索方知。

△200多年的紫藤缠绕古柏,是西峰寺又一特景。

在西峰寺后山的密林沟壑中,有一片溥心畲的手书遗墨石刻群,7处91字,分别刻于五块岩石上。“倚云”; “云静石梁悬,花疏竹篱短。秋雨一夜寒,山中红叶满。”;“趺坐岩林间,松下云来往。不闻人语喧,但听钟声响。”楷、行、草相间,文学造诣和水墨底蕴彰显。
溥心畲就是载滢的次子溥儒,其诗、书、画与张大千齐名,有“南张北溥”之誉。10岁时就随父母在戒台寺居住,辛亥革命爆发,清朝宗室衰落,溥儒即奉母及弟溥千迁戒台寺居住,自曰:在西山古寺一住就是15年。期间,山居隔世,无师承,无画友,以家藏唐宋名画、书卷日夕照摹,又喜山水,观山川晦明变化之状,以书法用笔为之,习之甚久,虽进境极迟,渐通其道,悟其理蕴,遂觉信笔所及,无往不可。到西峰寺缅怀佚吊父亲之余,游览四周山景,抒发山居之情而题诗留字。可见家道落魄并非全是坏事,大清皇室少了一个八旗子弟,中国多了一个书画大师。
1924年,38岁的溥儒一家迁回城内故居恭王府,始与北京的众多画家交往,抗战期间,溥儒居颐和园介寿堂。当时,他与琉璃厂荣宝斋有相当优惠的合同,合同约定溥家的一切生活开支由荣宝斋供给,其画由荣宝斋独家经营,每月荣宝斋派人到溥家取画,每月来拿四次,每次拿10几张。作品落款沿用他在西山时的别号,如“旧王孙”、“西山逸事”、“咸阳布衣”等,新中国成立前,溥儒东渡台湾,1963年病逝于台湾,葬在台湾阴明山,享年78岁。
这就是恭亲王奕訢一家三代与西峰寺的那些事。
苛萝坨,如今古道不古,古村不再,却是京西古道上很值得一看的地方。
-
-
2013-03-26 22:50yeyou原来我们从西峰寺出来,进去的话不知怎么进法,从哪里能上山呢。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