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东灵山

题记：今日，京城迎来今冬第一场大范围降雪，想到堪堪又至周末，想到昔日此时也曾爬山踏雪，遂将陈年旧作翻出粘上，以示纪念与警示。

（一）

2009年12月5日，周六

早6点，我爬出被窝，奔向地铁；

7：30，我跑出地铁口，钻进考斯特；

8：00，车出苹果园，西上门头沟；

10：30，队至灵山脚，仰望下马威。

（二）

左手拄着一根杖，右手拄着一根杖；

头上箍着一顶毛线帽，包里塞着一顶羽绒帽；

身上穿着一身抓绒衣，包里塞着一件防寒服；

手上戴着一付薄手套，包里塞着一付厚手套；

脚上套着一双长筒袜，包里塞着一双短帮袜；

口袋里装着一个小卡片，包里塞着沉甸甸的大相机；

大包包小袋袋里还塞着好些奶糖、奶烙、牛肉干、牦牛肉干；

。。。。。。

这就是我，一个月之内，第二次兵临灵山脚、再翻下马威！

我系紧我的高帮鞋，勒紧了雪套，整理好衣服背包；

我，起步走，

我，抬腿爬！

（三）

望前方，天上没有了倏倏飞逝的流云，没有了肆虐的寒风，只有湛蓝湛蓝的颜色，透着依然的冰冷；

回回头，更高更远的西灵，没有了云遮雾罩，而是那么的清晰、清爽，弥勒佛般仰坐在群山之巅；

脚下面，没有了厚厚的大片的积雪，斑驳的残雪下，却是滑滑的坚冰！

我爬山坡、我钻灌木、我踏荒草、我跨雪原，灵山啊----巍巍东灵山，我再次看到你冷峻的容颜！！

（四）

山，依然是那座山，路，依然是那条路，但，天，已然不是了那个天，人，也换了新面孔；

上月的那一天，是大雪后的第一个星期天，零下10度，东北风、西北风交替呼啸，眼看着大片大片的白云从山顶、从头顶呼呼地流窜，山上的高大的树，低矮的枝，都压着厚厚的雪被，白茫茫的雪山上，没有任何动物的痕迹，只有我们走过，留下深深的腿窝儿！

当时的那群人，有太多的新人，好几个光头光手，装备简单，全队坚持着爬到五指山下，只有海叔带着几头强驴继续前行，其余的队员，果断沿原路下撤返程。

那一次，我真切地感受到，灵山，真不是一般的山，这不是北京最高峰的虚名，而是真真正正的高、远、寒，貌似平缓无险，却是凛然不可犯，巍然天地间。

那一次，我们行进地很慢，很慢，最终中途折返，但，我们没有遗憾，当传奇海叔带着前队和其他几个队绕行而归时，我们是欣慰、是庆幸，我们没有蛮干，没有铤而走险！所谓户外，所谓健身，所谓锻炼，所谓强悍，都不能狂妄、虚妄、无视自然，这该是理智和谨慎的行为，敬畏山川、理智户外，要落实在踏踏实实地实战！

而这一次，我们行进地很快，很快，一是天气比上次“温柔”了很多，雪少了很多，风小了很多，天暖了很多，二是人少且精干，体能都很棒，爬到五指山时，楞比上次提前了一个多小时。于是，大队午休，开饭。肚儿圆，直面北京的至高点，冲刺！

（五）

爬一道道梁来翻一座座山，穿越这雪原我好喜欢，忍不住我又把信天游唱，又唱起那著名的选段《智取威虎山》：

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望飞雪，漫天舞，巍巍丛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

山河壮丽，万千气象。。。。。。我恨不能，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

哼着这一段段激昂的激昂的旋律，我自2002年翻开我的北京游玩史以来，在历经两次登顶未果后，首次登上了这个北京第一峰！（下午2：30）

气温是零下10多度，这倒没啥，最恐怖的是风！在这个光凸凸的并不开阔的山顶上，一面是灵山的碑石，一面是很整齐精致的玛尼堆，剩下的，只有呼啸的风，如刀似剑的风！刮得人站立不稳、刺得人皮肉嵌冰。我套上冲锋衣，迅速地拍照留影，但省略了抒豪情、寄壮志，赶紧呀、下撤呀、撒丫子啊！

（六）

以后，便进入了灵山景区，于是，是漫长的下降，是漫长的烦人的连续下降，是漫长的烦人的望不到头的石头台阶的连续下降。

台阶很硬，多箍着光滑的冰，于是，多数人偶尔岔到旁边的土坡草坡和雪地上，这要自在和轻松得多。这一面是灵山的阳坡，阳光暖暖，风小了很多，雪化了很多，留下的残雪都很硬，甚至踩不出脚窝，队伍急行军，很快便散布在茫茫雪原。

下午4：30，全队集合完毕，欢呼一阵，顺利返程。

此行爬升1000米，全程15公里，考虑风雪因素，应该远超1.0级别了，但顺利程度更远超出想像，自始至终按照计划时间走完的全程。这不仅是因为天气适合、路线明显、队伍精炼，也有赖于小黑领队小猛收队的组织和负责。一次成功的活动，一支优秀的队伍，鉴定完毕。

（七）

在东单倒5号线，进车厢径奔另一侧车门，把背包靠在座位这一端，自己靠在中间的立式扶手上，喘口气、抬头----一个外国中年老头儿，一个中国中年妇女，灰灰黑黑的服装，很普通，也很顺眼，这该是一对儿夫妇吧，因为那妇女时不时粘在老头儿身上，最终把头顶在他胸前，很甜蜜地私语。老头儿个头不高，很礅实，很慈祥，妇女个儿更不高，不漂亮，但象一个明星，几次和他们对视都淡然一笑，而后避开。忽然，我发现他们衣服的胸前和上臂处，都有个“VALDE”标识，这是我的背包的品牌啊，我还真不晓得VALDE也出服装啊？！快下车，我拎起我的背包，忍不住把包上的VALDE标志指给明星脸看，没想到，明星脸却象小姑娘一样一跳一扭，天，她的小背包也是VALDE！我们三人相视浅笑，可惜我不晓得用英语如何表达这种巧合的趣味，走出车厢，方才一惊，我为啥不和那温顺的明星脸说中文啊？！

路上，我一直捉摸着这件事。

来京久了，目睹着首都的日新月异；户外久了，见识了各地的诸多变化；跟队户外多了，结识了不同经历不同年龄段的众多驴友，自觉心胸变得越来越敞亮，越来越豁达，越来越平和，不再以所短自卑，也不以所长自傲，似乎要向“平平淡淡才是真”发展了，到了发达地区或场所，不觉得卑微，到了条件差的地方，也不以首都来客、有身份证儿而傲慢。更比如遇到老外，不觉得新鲜乃至趋附，而是高昂起头，给他们看一张乐观自信的中国脸。可刚才，我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想用外语和他们交流呢？？我想，这绝对不是以前的崇洋心理，是什么？是表达与展现！是想把自己的意图让外人听懂！

是啊，交流、沟通，把自己的知识经验技能与人分享，也把自己的不足让人知晓，这该是团队形式的户外，最要紧的非装备的要求、比装备还重要的要求！上月的半途而废，何尝不是行前队员间沟通不彻底、能力参差不齐、准备不足而导致的后果啊。

户外，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们要拥有的，不单单是带着明晃晃标签的鞋子、衣服、包包，而更应该，把我们自己的心、把我们自身的优劣、把我们文艺的武艺的天文的地理的自然的人文的认路的吃喝的诸般本事，勇敢地亮出来。如此，大家才更容易达成一致，各献所长，完成一次精彩的活动。

（八）

回到住处，乘上电梯，照例要答电梯阿姨问，我笑笑：“爬了座雪山，北京最高峰”。另一阿姨惊呼：“那可要注意安全啊！”

“不怕，是一群、靠谱的人！”，已走出电梯的我，对电梯里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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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自己很喜欢在户外唱歌，这次也提前准备了几个小段，因来回车上有的队员很困倦疲惫，便忍而未吼。但心又不甘，特将段落之一补录如下，算是个纪念吧。

----改编自京东大鼓《送女儿上大学》：

火红的太阳刚出山，朝霞映红了半边天，

大路上开过来车一辆啊，车里面坐满了靓女猛男

为首的本是那小黑同志啊，后跟他的队伍那是天行的队员